以登徒子的理由把他撵开了。
两骑黑鬃骏马前后蹄不息地在泥地上奔腾,溅起层叠黄沙泥粒,车子呼哧呼哧在快速前进。
路过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时,颜夕忍不住掀开卷帘往外探,远处隐约看见那孤零零的木头碑还伫立着,只是那个时候明明还有些花草,如今却尽然枯萎了。
“在看什么?”微醺拍了拍他后背,颜夕转过身来,看见了她笑靥如花,明眸皓齿,勃勃生机。
他摇摇头,举袖伸手从她鬓前拈下一叶粉色花瓣,“没什么,就是觉得姑娘病好之后,越来越好看了,想着是不是这望龙村的风水好?”
微醺一听,羞涩地把脸转过一旁,装作在看外边的景色:“哦?确实啊,这里山明水秀的···”
蒋炜炎不解地往外瞧了瞧,又看着两人,疑惑道:“不对呀,这车外明明荒芜贫瘠的···”
回府之后,蒋戚耀见微醺鬓皮的毛发依旧没有长出,大大地失望了。他隐约知道是自己的侄儿不靠谱,但是神医这东西向来就是来去缥缈的,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的话他也没有立场去怪任何人,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回来之后,微醺又开始延续之前陀螺般的忙碌生活,单双日轮着上溥先生花琴师的课,外加刺绣的课。可即使再忙,她自己还是抽出时间来往那翠竹苑七宝阁上看藏书,因为那些都是她的精神食粮。
由于微醺的琴技实在是太差,且常常还会走错音,花琴师实在难以容忍在她手下会出那样的聒噪不堪之音,认为是亵渎了她最珍视的绿绮名琴。于是,就大大加长微醺练琴的时间。
比如这天,花琴师课后布下任务:后天上课之前,要是不会鼓这首《幽兰》,或是鼓不出那种□□,就有大惩罚!
上次微醺一个颤音颤的时间长了都被她来个小惩罚,硬生生让她绕着映日湖来回跑,还得边跑着边背琴谱,背不出得继续跑。那天微醺直跑到日落,差点瘫软扑倒入湖才算把那首谱背出来,耗了半条人命。这次说的大惩罚····微醺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琴室纳闷了大半天后,微醺始终鼓不准那些音,在她看来,似乎每个音符都长一个样,傻傻难以分清。
颜夕也下场抓过她的手弹过几回,可每次一到她自己的时候准是错。
微醺哭丧着脸看守在一旁蹙着眉无可奈何的颜夕,可怜兮兮仰起小脸道:“颜夕···你是不是嫌我太笨了?”
颜夕疑虑地顿了半晌,见她从些许期待到面如死灰,才不紧不慢地道:“姑娘天资聪颖,并不笨,只是,缺少些领悟的契机。”
“契机?”听他那么说,微醺重又颤开水亮水亮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颜夕帮她把绿绮琴从琴室搬到了映日湖的水榭上,替她调试好丝弦,让她坐下细心聆听。
“你现在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听听周围都有些什么声音,然后告诉我。”颜夕站到她身后,伸出袖中修长秀气的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
当他的指尖擦过她耳际,明显能感觉到他指上的薄茧在她的嫩肉上摩挲的粗糙感。她不禁心颤了颤,有些不适地想别过脸庞,又担心自己反而显得刻意。
盍上了双睫,努力想要听出什么天籁之声,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现在听见了吗?”身后传来颜夕的声音。
微醺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不要在脑海中想象要听什么天籁之音,就把身体放空,然后聆听,你身边周围是不是有风轻轻吹拂的声音,是不是有鸟雀擦过叶子往前方扑腾羽翅的声音,是不是有落花坠落湖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颜夕在身后用双手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用他清冽的声音引导她去倾听那些声音。
然后,她似乎感觉自己脑海里呈现了一副美妙的画卷,如梦似幻般。
“现在,有没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微醺嘴角轻轻扬起,眼睛依然闭合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你轻轻拨动手中的琴弦,请试图把这种感觉用乐音表达出来吧。”
微醺感觉有一个比她明显要大的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移动,然后,她指尖轻轻颤动,就触到指下根根丝滑的琴弦。
“咚···”她敲动了第一个音,似乎并不是这个音,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开始移动手指去触碰下一个音。
于是,她一个音一个音地尝试,终于连贯地鼓出了能表达出她心里那副画面的乐章。
最后一个音晃荡悠扬出去,她也接着睁开了双眼,然后,站在她跟前的,是正如她心中所想的那个白衣翩跹、漆瞳如墨,英眉如剑的美人。
“颜···夕···”她轻轻呼出他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对着他笑。
☆、第49章
映日湖四周拂柳随风飘摆, 丝丝缕缕地在湖面漾起了涟漪, 不时有飘飞的花絮在空中旋转、飞散,最终在碧绿的湖面飘摇不定。
水榭亭中依稀有一粉色羽纱裙装少女倚柱而坐,粉嫩如脂的指尖在弦间或快或慢地鼓动着, 清月悠扬的曲韵就和着那池春水舒展开, 飘飘荡荡在宅院四周。
一个清目秀气的素裳丫鬟从远处端着木托盘而来,经由一簇簇扰乱心绪的花木丛,有花叶趁机沾上了裙摆。
从花丛走到依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