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跨出门槛,趴在栏杆上往下窥探。从对楼镂空雕花的槅扇往内窥,屋里一片幽暗,瞧不出什么。
忍不住又沿着倾泻下的游廊桥道走到对楼,刚要敲开紧闭的槅扇门,突然就从镂空雕花的窗棂看到里头一个修挺玉立的长身自暗影中朝这儿走来,取掉门闩,推门而出。
看到他的那一刻,微醺很奇异地觉得体内有一股流窜的热流,自底部延蔓至全身,直抵头顶,整个人呆立怔在当场。
颜夕蹙了蹙那双倾斜入鬓的长剑眉,浓黑深邃的眼神疑惑地看向她,薄唇紧抿并不言语,只静静地隔空等待着她。
“颜···颜夕你···怎么抹脂红了呀···”一开始微醺被他清隽英挺的装扮给吸引住了,压根没有留意到往常从不施脂黛的他居然破天荒地,不知从哪找来了那劣质的脂红,涂抹不均地匀在薄唇上,还透着一股呛鼻浓烈的脂粉气,略显滑稽。
颜夕窘得脸上一块青一块白,长睫微垂,双拳微微紧握。微醺很快就领悟过来,遂笑着把他领入了屋内,让他坐在圆桌的绣墩前。
微醺走进内屋,一眼看见那搁在榻上的秀珠庄牌胭脂粉。她回到外屋,颜夕神色窘迫,眼神不知该往哪搁,她朗笑一声道:“你当姑娘我是什么人?吃饭睡觉跟你一块,共穿一条裙子的,让我识破那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站在那里,单手掐住颜夕双颐,用帕子沾水擦拭掉他唇上乱七八糟的红。再掀开胭脂粉盖,用指尖沾上一些,轻轻地均匀往他唇上涂抹,期间他半垂眉睫,像被架在烤架上的鸭子动弹不得,尴尬地左右转动黑瞳,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微醺她又想笑了。一边认真地替他匀抹着,一边感叹道,颜夕这小姑娘也长大了,懂得臭美了。不肯穿男装原来是害怕把自己弄丑,可像他那样的容颜,又怎么会丑?女装的时候英气绝色,男装则是清俊秀美,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倾城之貌。
柔柔的带着香气的指尖在他唇上轻擦,有种异样的感觉从触觉敏感脆弱的唇瓣,蔓延至全身,活像有千万只蚂蚁,从身体的这头蹿到了那头。而他却不能动弹,抓不着,挠不了,麻痒,却酥爽。
等唇上的脂红涂抹好,微醺发觉颜夕垂着眼,身体发颤,连唇瓣都在颤,身体已经微微倾斜往她身上靠,呼吸略微局促凝重。
“怎么了吗?”微醺掐着他双颐,单手撑着膝盖半蹲下来靠近他的脸,身体和他分离了一点,担忧地看着他。
他恍惚了一下,眼神急急地往旁边瞥,脸潮红了大片,心跳依旧急速不已。
等到两人出现在闵太子和顷皇子跟前时,太子两人的眼光皆是亮了一下。
两个俊秀的白面小子,两个充满刚阳气且容貌也不俗的大老爷们,不远处踽踽跟随着的随从。尽管已经一切从简了,可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颜夕一路冷着脸,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唇上那一抹红使他添了不少阴柔,却依旧英挺俊秀。微醺不时地窥看他,不时叹息着摇摇头。
集市在高大的城楼两旁,两旁青砖瓦盖的楼屋鳞次栉比地排布着,有茶肆酒坊,有肉铺鱼贩,有看相算命的,有看诊修面的,有绸缎珠宝的,也有典当卖艺的,热闹非凡。
微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掰掰指头,是有多少年没来过集市了?
本来是要陪太子表哥来的,结果却变成了人家陪她来的一样。一路上蹦着跳着,时而从人头攒动中挤往前去,时而手边突然间多出几串卤水豆腐和糖葫芦,时而身后有人拍拍你,朝后一看从猪八戒的面具下露出她灿若春花般的笑靥。
待吃饱喝足,玩得尽兴之后,她闵表哥不知从何处捧来一束山菊放到她手里,笑着道:“可尽兴了?还有何处想去的?”
微醺笑着接过那束花,自作主张地分成两束,一束自己拿着,一束交到颜夕手里。想了想,试探道:“表哥可有那些地方是为禁忌不能去的吗?”
于是,太子一丛人,微服来到了清淮胡同。
☆、第60章
这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 可是却不似微醺上辈子从影视里看到的那般俗不堪耐。大概还是大白天, 没有随处招展的姑娘,此时街上很静,街道比别的街道都要宽敞, 能并排通过两辆马车。
道路两旁是修葺豪华精致的雅舍, 红漆高门前均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胡同里的雅舍与雅舍之间,只隔了几棵枝条随风招展、柔弱无骨的柳树。
太子向旁的随侍使了使眼色,一名护卫类的仆从会意上前,正欲敲开大街上规模最大最精致的楼舍时, 微醺却有些退缩地拽了拽表哥的阔袖。
“呃···表哥你说,你来这种地方···万一传到你爹耳中,是不是不大好呀?要不, 你到附近逛逛,我跟颜夕进去瞧瞧就出来?”
闵太子笑了笑,用手边的折扇敲了敲她的头就朝楼舍迈去。
来的这一家牌匾上用金漆红漆描着“玉琼馆”,微醺一看似乎觉得这名字熟耳得很, 直到跨入门槛才恍然想起, 当初和她争着把颜夕买进府的,正是玉琼馆的老鸨。
进去没多久, 替太子表哥开门的小厮就把玉琼馆的娥娘子唤了出来。
娥娘子妆容精致,衣着华艳的几乎和几年前看到的没有两样。
微醺一开始还担心着会被认出来,所以拉着颜夕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