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地,温柔地握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要离开的脚步。
“兰亭,别对我这么凶……”
孟兰亭正在气恼挣扎,耳畔一热,传来了一道低低的话语之声。
她一僵,感到自己那侧耳朵连同被呼吸吹到的脖颈, 瞬间仿佛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偏了下头, 避开他靠近的那张脸。
但耳根已经暗暗地烫了。
“冯恪之!”
她低声叱他, 声音里流露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兰亭,我有话想和你说。要是不说出来, 晚上我是没法睡觉的。”
“奚松舟说的没错, 我确实是个混蛋,给你带去了很多的麻烦和难过, 不仅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现在也是……”
他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看了孟兰亭一眼。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譬如我给钟小姐捐的那座楼,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当时,我就是想看你的反应,我大约是希望你能嫉妒吧……我真的太蠢了。”
孟兰亭一怔。
“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从前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一件,都是事实,我也没什么可为自己辩白的。我确实混蛋。我只希望,你现在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孟兰亭望他。
他低着头,双目凝视着自己。
“那天早上,我在周家外头等到你出来,你骂我,说你也不知道我到底看上了你什么。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一开始,除了被你吸引,也是有点不服输吧。”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这到底算不算是爱。但我想得到你,想每天看到你,和你在一起,更想对你好一辈子。”
“我从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的声音停住了。
两人靠得是如此的近。
年轻男人体温,灼热得可怕,仿佛燎人的火苗子,透过了薄薄的睡袍料子,正一寸寸地暗暗渗入她隐在衣物下的肌肤里。
耳畔静悄悄的,孟兰亭听到了发自胸腔下的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灯光柔和,她垂颈而立,墙上身影,宛如一支静静的睡莲,睡袍的衣领因方才的挣扎散开了些,脖颈下露出了一段漂亮的锁骨,再往下,衣襟遮掩之处,一抹暗痕,若隐若现。
“兰亭……”
冯恪之嗓子一阵发紧,情不自禁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软凉的发梢,碰到了她的面颊。
“兰亭……”
他又叫了一遍,在她耳畔呢喃般地重复着。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我大概永远也叫不腻……”
“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证明给你看……”
面颊正烫着,被他指尖碰触,犹如忽地沾了一朵从天飘零而下的雪花。
孟兰亭眼睫微微一颤,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猝然后退了几步。
冯恪之肩膀动了动,似乎要跟上。
“你别过来了!”
孟兰亭立刻说道。
冯恪之脚步一顿。
他在追求自己。
但孟兰亭无法想象自己和冯恪之共度一生的情景。
倘若因为一时的心软而从了他的追求,她不知道日后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她喜欢数学公式,它们都是可以被推导,被证明,被掌握的。她希望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是如此。
弟弟已经没了,她只能重新开始自己新的步调。
留学,就是她可以预见的,也能够掌控的新的人生之路。
而眼前的这个追求者,显而易见,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掌握的范畴。
她不敢,也不愿冒险,去赌一个英俊浪子的心。
她定了定神。
“冯公子,我感激于你这样的坦白。但是很抱歉,就算没有你的那些过往,你也不适合我。”
“你不是我理想的能够共同渡过下半生的那个人。”
她说道。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清晰地传入了冯恪之的耳中。
冯恪之没有动,但片刻前,眼底的那片柔和的目光,渐渐地凝固住了。
“是因为奚松舟吗?”
他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视线落到了桌上的那只装着泥土的玻璃瓶上,看了一眼。
“他才是你理想中的对象?”
他问。
冯老爷对自己的好,冯家姐姐们心照不宣的期待,种种的人情,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地将自己收罗,越陷越深。
对于孟兰亭而言,这种感觉在今夜,当她身处周围几乎全部都是带着某种特定含义的目光的观看里,一度更是达到了顶峰。
既然不作考虑,那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彻底把话说清楚,免得再这样拖下去,于自己,于对方,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