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
时间对于苦难深重的中华大地来说,过得特别艰难,这已经是抗日战争的第五个年头,而魏祥也不再是一个莽撞少年。
魏家离开上海之后,就转入冀中。魏国平是一个有着高超技术的机械技师,来冀中之后,便受命开始组建八路军的兵工厂,深得父亲遗传的魏祥,从小就心灵手巧,在来冀中不久之后,也进入了兵工厂,而且很快成了技术骨干。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工作。
“见鬼!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魏祥的好友,同在兵工厂工作的杜亦凡敞着衣领来到桌前,端起茶缸猛灌了几大口凉开水,抓起毛巾擦汗。
“要是真能看见小鬼子就好了。就这么呆下去,恐怕不等见到小鬼子,战争都结束了。”魏祥双肘拄在桌子上,望着窗外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倒是,不过机会总会有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迎接它的准备。来吧,别老气横秋的,跟我讲讲你在上海是怎么抓特务的。”杜亦凡是个很诙谐风趣的人,他跟魏祥和其他年青人一样,渴望去战场上打击侵略者,而不仅仅是在后方制造子弹。
魏祥最近有些失眠,他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脑海里总是出现各种立功的场面,每次看到那些上前线的战士,都让他感到嫉妒……说到打小日本,他的‘履历’可比那些站在台上、戴着大红花的同志要丰富得多。
七月底,魏祥和杜亦凡奉命押运一批弹药去分区交割,这里是根据地,别说是鬼子,就连那些讨厌的顽军都看不到,虽然有些遗憾没有与敌人交战的机会,可看到根据地人民祥和的生活画面,不禁让魏祥想起了战争前的上海,虽然十里洋场也有其丑陋的一面,但那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他曾经的家,曾经的同学,然而这一切都在日本人的大炮和刺刀面前扭曲了。
马车的车轮碾压得路上的石子咯咯直跳,魏祥和杜亦凡默默地坐在马车上,他们正在返回兵工厂。灰朴朴的军装和帽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马车上装着一部镟床,,必须把它扶住,因为每一分钟它都有可能压到两个人的身上,或者滑下马车。除了这台镟床之外,他们还带回来了几只装工具的小箱子和一些机床的配件,这都是通过一些关系从敌占区或者国统区搞到的。
兵工厂里有几台机器出了问题,缺少配件和工具,他们这次来分区,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知道这要修多少时候?”杜亦凡说道。
“那要看损坏的程度,要是坏得太厉害,恐怕这些东西还不够使用呢。”魏祥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领导们能做的已经尽量做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杜亦凡说道。
“没错,早一天修好,就能够早一天投入生产,生产出更多的枪支弹药。”魏祥同意地点点头。
马车不如汽车,冀中虽然是平原,但路面绝对比不得上海的路面,马车一颠一簸的,魏祥每次都有全身散架的感觉,但休息过后,又像重新组合上似的,继续干劲儿十足……坐在车子右面的杜亦凡磨蹭着来到魏祥这边……魏祥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又有什么小道儿消息忍不住了。
“什么事情,杜亦凡?”魏祥决定给朋友一个面子,免得他憋坏了。
“我在分区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祥子。”杜亦凡一付神神密密的模样。
“什么事情?”
“交接弹药的时候,我碰见一个老乡,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
“我们还是在学校游行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是北平人……”
“打住!你痛快麻溜儿地说,不然就别说了。”魏祥不得不下最后通牒,不然这家伙能把话题聊到卢沟桥事变去。
“目前分区正在组建特务营。”杜亦凡说道。
“特务营?”
“据说将来要从事一些特殊战斗……就是正面战场无法完成的特殊战斗,那可是精英部队。”杜亦凡说道。
“在哪儿?”
“就在军分区。”
“可我们是兵工厂的,除非有调令。”
“这一次是面向所有单位的,只要我们能够报上名,就不愁单位不放人。”
过了三天,魏祥和杜亦凡把那批机器修好之后,就请了个假,前往军分区报名……事实上,报名地点是在一个山沟沟里,从地图上找不到,是军分区专车给送过去的。
整片山谷都被铁丝网围着,黑黝黝的炮口斜指着蓝天,机枪巢里的机枪似乎还飘散着刚刚出厂的油香。营地里堆满了汽油箱、炮弹箱、枪弹箱和一袋袋压得很结实的干草。酷烈的太阳挂在当头顶的天空里,几棵枯萎了的树,一点树荫也没有,站岗的哨兵也热得无精打采。
哨兵在查过证件之后放行,众人纷纷人车上下来,打听报名的地点。一个年轻的战士指了指紧里边的一栋房子。
魏祥和杜亦凡从一捆捆的军需品的旁边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面写着:“严禁烟火。”
在一栋房子旁边,在烈日的烤炙下,有一大群闹嚷嚷的士兵排在那里。他们都是听到了选拔的消息来报名的。
“不会要我。”
杜亦凡在一群又强壮又高大的士兵们中间挤过去,沮丧地道:“身材通不过。”
我们就在队伍的后面排了上去,杜亦凡去了解情况,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回来,把魏祥拉到一边。他的鼻子上闪耀着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