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先到梁桂芝的办公室里,两人聊了半个多钟头,就联合调查组的工作展开再次交换了意见,在王思宇欲起身告辞前,梁桂芝扶了扶眼镜,从棕色的坤包里拿出一个u盘,低声道:“这里面有婉茹从美国传过来的资料,里面有一些她需要的资料清单。”
王思宇微笑着接过u盘,放进上衣口袋里,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恰巧碰到副主任朱健昌,两人站在门边寒暄了一会,王思宇便返回办公室,把电脑打开,插进u盘,端起茶杯,仔细地看了起来……
上午十点钟左右,联合调查组在省委大院集合,王思宇这次到亚钢去,没有带司机,而是直接坐进贺焰飞的车,于是一番谦让后,在前头的桑塔纳的带领下,其余五辆奥迪车依次开出,浩浩荡荡地向位于西山县黄龙镇附近的亚钢集团驶去。
最近华西的天气一直不太好,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极少见明朗的阳光,王思宇坐在小车里,一直处于似睡非睡地状态,直到小车穿过一段繁华路面,他才微微睁开双眼,而此时桑塔纳恰巧停在十字路口,前面亮着红灯,贺焰飞见王思宇咳嗽一声,赶忙递过一支烟来,拿打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叼起一根烟,笑着道:“主任,这次真要呆上三个月啊?”
王思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目光望向车窗外,却见前面路边的大幅广告画倒是极为显眼,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少女,正带着一脸暧昧的微笑,伸手解开旗袍胸前的第三粒钮扣,而旗袍下那两条纤纤yù_tuǐ,已经长长地探到人行道的边缘,看起来极为性感,充满了诱惑。
王思宇和贺焰飞的目光几乎都在瞟这这张画,直到绿灯点亮,贺焰飞才收回目光,专心开车,小车行在这条主干线上,每隔三十米,几乎就有这张宣传画,王思宇瞥了眼少女身后隐隐约约的建筑物背景图案,不禁微微皱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轻声读着广告词:“飞翔宫娱乐大世界,来了就要你好看。”
贺焰飞忙在旁边插话道:“主任,要不改天过去玩玩?这家其实就是以前的大富豪娱乐城,后来卖给隐湖集团了。”
王思宇愣了愣,抽上一口烟,笑着摇头道:“这种地方咱们可消费不起,不过这隐湖集团可够有钱的啊,那么大一娱乐城,说买就买了。”
贺焰飞笑了笑,一边看着路面,一边轻声解释道:“隐湖集团那家的老板可了不得,他最开始不是做实业的,据说是一位资本玩家,起初是在二级市场上打拼,做大了之后才涉足的实业,那人太厉害了,都说他和证监会里的人有关系,是个极有实力的庄家。”
王思宇现在对隐湖集团倒极感兴趣,就想继续打探下消息,于是不露声色地道:“那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呢,股市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
贺焰飞点头附和道:“这位的确是个神人,他的集团也有意思,股市上什么概念要兴起,他总能提前踩到点子上,医药股火之前,他准能收购一家制药厂,家电火之前,他也能收个洗衣机厂,前段不是都在炒锂电概念嘛,结果人家隐湖集团就跟美国人谈判了,风一放出来,股价立马翻翻,这上市公司赚钱也太容易了,只要能躲过监管,做自己公司的庄,比卖产品要赚得多,你卖东西出了问题,消费者还投诉你,你卖股票,就算把股民玩死了,也没人管你……”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要偏听偏信,以讹传讹!”王思宇摆了摆手,沉声打断了他的讲话。
贺焰飞立时息声,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下去,只盯着前方的路面,专心开车。
王思宇听了他的话,不禁微微皱眉,暗想唐婉茹答应得那么痛快,又要求自己和梁桂芝绝对保密,难道是隐湖集团想借机在股市上做点文章,抬高股价?他仔细想想,倒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接过这一摊子,把企业支撑起来,也就不必考虑太多了,商人嘛,总是唯利是图的,亏本的买卖,倒是没谁会去做。
这时忽地记起,自己那只股票已经放了一年了,一直忍住没去看看,也不知那个天海怎么样了,有没有退市,他想向贺焰飞打听一下,又觉得炒垃圾股挺丢人的,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张开嘴,王思宇叹了口气,把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抱着肩膀再次打起瞌睡,暗想还是放三年再说吧,炒股这玩意,没法炒,就拿着吧,只要不退市,早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小车出了市区,在高速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就拐下第一个出口,又行了十几分钟,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抬眼望去,高耸的烟筒里冒着滚滚浓烟,一股呛鼻的焦糊味渐渐传了过来,瞧着那几座高耸的高炉和一大片楼房,看着几辆拉煤车从身侧经过,王思宇不禁皱眉道:“这不挺兴旺的嘛。”
贺焰飞咳嗽两声,低声嘀咕道:“多干多亏,少干少亏,不过包袱太重,不能停,前段时间,分几批下岗了些工人,结果搞得省市政府手忙脚乱的,这要全停了,肯定出大乱子,这地方的工人,野着呢。”
“喔!”王思宇点点头,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这个曾经远近闻名的工业重镇,这里最初曾是华西人津津乐道的地方,六七家大型的国营企业曾坐落在这里,此地被誉为玉州经济的火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