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根烟,伫立良久,想起和于佑民的几次接触,那个儒雅稳重的年轻面孔,依然在王思宇的脑海中晃动,挥之不去,他虽然与于家子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此时却也陷入一种悲痛之中,更加对死亡产生了一丝敬畏,开始思索生的意义。
茫然若失中,身后忽然传来嘈杂凌乱的声音,王思宇蓦然一惊,转头望去,却见于春雷面色惨白,右手抚胸,被于佑江等人扶了出来,他忙冲了过去,和其他人一起,慌忙把于春雷搀到小车里,财叔陪着于春雷夫妇驶往医院。
而灵堂里,胡可儿悲伤过度,身子也极为虚弱,几度昏厥,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张倩影直接送她回家,四十分钟后,张倩影打来电话,这些天她要陪着这位姐妹,照顾好胡可儿的寝食起居,不能回于家大院,让王思宇照顾好自己,若是觉得家里气氛过于压抑,就去青璇那边住。
王思宇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和其他人一起,在灵堂前忙碌到下午,把所有仪式完成,才驾车离开,在半路上,得到消息,经过精心护理,于春雷现在已无大碍,只是要在医院里休养两天。
返回于家大院,进了西厢房,王思宇换了干净衣服,到了于老的房间外面,隔着门玻璃,望着老人酣睡的面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他最疼爱的孙儿竟然会先他而去,这样的打击,肯定无法承受,但是,究竟能瞒得了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为了不让于老得知于佑民的死讯,出现意外,于家人谢绝了亲朋好友到家里探望的请求,但这种巨大的悲痛,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得住的,万一被老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房间,感到头痛欲裂,王思宇和衣躺在床上,想起那晚诡异可怖的梦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像塞了一块铅,沉甸甸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让他感受到了灾难发生时的痛苦,也感受到了于佑民在去世前的惶恐,挣扎,与最后的绝望,那是极为痛苦的体验。
尽管在周媛的房间,他舒缓了紧张的神经,可没有想到,梦中的情景居然真实再现,居然连出事的时间都是分秒不差,这样灵异的事件,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也没有办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而且,王思宇意识到,于佑民的去世,将会带来一系列的变化,最明显的,是自己肩上的担子变得更重了,或许,有一天,这个家族的政治利益要靠自己来维持,但实际上,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其他方面,他都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感到心烦意乱,王思宇躺在床上,翻了会闲书,就眯着眼睛睡了一觉,直到陈洛华敲门叫醒,才发现已经到了用餐时间,推门出去,发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而进了餐厅,于家人各个愁云紧锁,再没了往日的热闹气氛,大家闷头吃了饭,就各自离去。
十几分钟后,小佳来到房间里,哭了好一阵子才离开,小家伙个子长得高了许多,也更加苗条了些,视力也恢复到了0.4,戴着厚厚的眼镜,能够看清王思宇的样子。
她在于家大院里呆久了,已经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家庭,成为极为特殊的一份子,因此,于佑民的去世,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打击。
晚上九点钟,于佑江也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拉着王思宇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三兄弟小时候的故事,在他痛苦的回忆当中,王思宇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闷头抽了半包烟。
直到于佑江黯然离开,他才冲了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走到书桌边,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取出那个寄放在张倩影这里的红木盒子,轻轻把玩着,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摸出钥匙,打开上面的小铜锁,从里面取出一叠叠信件,以及那些发黄的照片,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个盒子是母亲留下的遗物,里面的东西,记录了她与于春雷之间的许多美好回忆,从相识,相知,相恋,到最后无奈的分离,这个盒子里面,装满了秘密,也装着太多的酸甜苦辣。
不知过了多久,王思宇叹了口气,细心地把东西收拾好,重新锁了进去,抱着那个古色古香的红木盒子,歪坐在沙发上,皱眉沉思,就那样坐了一整夜,也回忆了一整夜。
一盏灯,一个人,一个红木盒子,在这样的夜晚,他和其他于家人一样,彻夜不眠,可是他的悲伤,却没有人懂。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调整了状态,来到于老的房间,在特护的帮助下,将老人抱上轮椅,推着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于老心情极好,眯着眼睛道:“小宇,怎么样了?”
王思宇低了头,微笑道:“首长,我又进步了,当了市委副书记。”
于老呵呵地笑了起来,半晌,才含糊地道:“不错,听党的话,跟党走。”
王思宇默然,推着轮椅来到假山边上,停了下来,微笑道:“首长,要吸烟吗?”
“他们管得严,不让!”于老叹了口气,把右手伸了出来,王思宇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放到老人的手指间,悄声道:“没关系,尾巴被咱们甩开了。”
于老含笑点头,把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轻声道:“小宇,今天好冷清啊,影丫头呢?”
王思宇也点了烟,微笑道:“首长,小影出去学大鼓了,要给您唱新段子。”
于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