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外室不纳妾,确实是个对女子极有吸引力的条件,叶绮就知道山阳李氏的男子四十无子方许纳妾这一条,吸引了无数世家勋贵的女子趋之若鹜。
然而叶绮现在提起此事另有原因,她也是女子,怎能看不出罗绡对这位表兄暗生情愫?不过自从出了顾颐白抢罗慕之生意的事,罗绡自幼受林氏夫人大恩,自觉痴心无望,才相思成疾。叶绮觉得,顾颐白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罗绡要真嫁了他,还真是一桩美满姻缘,当然,她也有点私心,顾颐白如果做了罗慕之的妹夫,以后就是不帮着罗家,也断不会与罗家为难,若能相处的好,还能成为助力。
这件事本来由叶绮来说和是最合适的,可是叶绮几乎能想象到罗慕之听到叶绮为顾颐白说话时的反应,怕越说越坏,反倒不敢轻易开口了。
这时话赶话的说到这儿,叶绮才道:“说起来,顾颐白跟三爷抢生意,我心里也怪恨的,可是他立誓终身不纳妾这一条,倒着实令人敬佩!”叶绮心想,罗慕之听了可千万别接上一句“立誓不纳妾又如何,你眼前就有一个嘛!”
果然,罗慕之开口了:“立誓不纳妾又如何,你眼前就有一个啊!”叶绮扑倒。
叶绮笑道:“我是说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你立誓不纳妾也没用,哪家姑娘也不会考虑你了!就算有人动心思,我也饶不了她!”
叶绮说得尖酸,罗慕之却越听越高兴,喝净了最后一口粥,笑道:“这事儿光罗绡愿意没用。”
叶绮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罗慕之瞟了她一眼,“还能有什么事儿,你说了这半日,不就想撮合罗绡和顾颐白吗?其实,我也看出罗绡这丫头心思杂了,可她要是喜欢旁人也罢了,这个顾颐白——谁知道顾颐白天天睡里梦里想的是谁?”傲骄的三爷又酸不溜丢了。
叶绮拧了罗慕之一下,嗔道:“明儿做凉面,我给你倒上一缸醋吃!”既而回过味儿来,欣喜道,“你不反对啊!”
罗慕之扁扁嘴,道:“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妹妹被这小子迷住了呢?罗绡虽然不是我亲妹子,可我从小待她,何曾比罗绫和罗绢差一点儿!”呵,还真有点无奈哥哥被任性妹妹放挺的遗憾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曹雪芹《咏菊》: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谁怜我为黄花病
凡事不能背后说人, 罗慕之和叶绮讨论完顾颐白没几天, 顾颐白家的小厮就找上门来了!
“不好了,我们少爷性命垂危, 请三爷和三夫人帮帮忙。”这小厮名叫福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顾颐白这次跟着罗慕之来蜀州, 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所以轻装简从, 只带了福生。
福生还是个小孩子, 在罗慕之的一再追问下, 才磕磕巴巴地说清楚顾颐白的事。蜀州是湿热之地,每天夏秋之季都会有瘴疠横行,当地人大都有各种预防的方法,罗慕之一行在林家又喝草药又熏艾灸,早就严严实实地防着呢, 顾颐白不懂这些, 两日前忽然就上吐下泻, 身子忽冷忽热的, 福生请大夫来开了药,大夫说瘴疠十分凶险,需要有人日夜陪护,福生一个小孩子,又要买菜做饭又要给顾颐白煎药,别说日夜陪护, 就是白天也难以保证寸步不离。过了两日顾颐白的病反而加重了。亏得他身体底子好,才勉强维持。
福生心里害怕,又没有主意,本地一个亲朋故旧也没有,只记得少爷好像有个新认识的表妹住在林府的,就病急乱投医地找到这来了,林家守门的家丁还死活不让他进来,亏得后来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管事,看福生可怜,才问明了因由带他来见罗慕之。
叶绮和罗绡正支起绣花架子,绣一幅《幽泉碧荷图》,虽曰“幽泉碧荷”,却以大片荷叶为主,湿翠,润碧,石青,灰绿,罗绡惴惴地看着罗慕之,起初没开口,直到听说顾颐白孤身一人躺在住处时,眼前浓浓淡淡的绿渐渐缭乱,她急迫兼撒娇的喊了一句:“哥——”
罗慕之瞪了他一眼,他和罗绡从小一起长大的,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哼!巴不得立时飞到顾颐白床前当解语花去!
罗慕之不理他,沉吟道:“顾大爷与我们既然沾点亲,我们当然要管,唉——”他忽然幽幽地长叹一声,叶绮的耳朵倏地就竖了起来,据她对罗慕之锉骨扬灰似的了解,但凡他发出这种声音时,就是在打坏主意了,罗慕之道,“可惜我近来身子也不大好,又要准备起程回杭州了,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得我得去亲自照应一番,阿绮,咱们这就去看看顾大爷去!”一边说,一边跟叶绮眨眼。
叶绮几乎天衣无缝就接上话了,厉声道:“三爷说这话是魇着了吗?瘴疠是恶疾,会过给旁人的,顾大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有了病去请大夫啊!来找咱们干什么?”叶绮撒娇弄痴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不过糊弄福生也足够了,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掩饰,小家伙的嘴已经不知不觉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