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厮们回了趟杭城,慕之特意嘱咐他们带了些金华酥饼来,我问过大夫,大夫说可以吃。”
冯贞儿眸光闪闪,笑道:“是你告诉罗三爷我爱吃金华酥饼的吧!”
叶绮唇角含笑,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但是在冯贞儿这里,她总有种旗鼓相当的感觉,因笑道:“我在厨房做事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的,为冯姐姐煮饭的厨娘厨艺倒是极好,却不擅长做点心,偏偏您就爱吃这个,所以才让人带了些来,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日子,贵府招待的衣食用度,无一不周,我们正愁没得感谢呢,这些点心虽不值什么,好在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冯姐姐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纳兰性德《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憔悴支离为忆君
冯贞儿看了一眼酥饼, 笑道:“羡之跟我初见时, 我们都要赶去凉州做生意,甘凉道上客栈极少, 我们带的干粮又不足,羡之就把他身上仅有的几块金华酥饼都给我吃了……”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让冯贞儿脸色苍白,叶绮忙端过茶碗道:“冯姐姐, 喝点水……”
冯贞儿喝了口水,气息渐渐平静下来, 叶绮道:“我家公爹和晴儿被姐姐留在冯家这些日子, 是源于冯姐姐和我家大哥的一段伤心事, 姐姐若不想说,我们绝不会多问。”
冯贞儿轻轻摇头,说道:“我跟羡之的事,是这些年来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如今说出来也好……我与羡之相识的时候, 是冯家最困难的时候, 我们并州冯家世代经商, 百年的基业树大根深自不必说, 可到了我祖父和父亲这一辈,因为族中子弟大多姿质平庸,更有甚者仗着祖上留下来的财产游手好闲,所以家业渐渐败了下来,那时你们罗家与蜀州的冯家却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是家里的独女, 虽然是个女孩子,父亲却从小就教育我要自立,要振兴家业,羡之的大姨母林婉华,就是我的榜样,所以我从晴儿这么大起,就跟在父亲身边学做生意,我也算是有天赋的,父亲常常夸奖我……”
叶绮笑道:“大姨母的确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饶是如此,这些年下来,也终究是十分操劳,况且我说句话,不怕冯姐姐恼,大姨母终究还有大姨父扶持,如今又有儿子帮他的忙,冯姐姐以未嫁女的身份执掌家业……”
“你想想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艰辛难熬,对吧?纵然享受着人间无伦的富贵,又有什么趣儿!”冯贞儿是个极通透的女子,可是通透如她,亦躲不开命运的劫,叶绮只得道:“姐姐是个有担当的女子!”
冯贞儿苦笑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担当’,我和羡之又怎会落得如此?父亲去世后,我就一个人撑起了冯家的家业,族中那些男人虽不服,可手段能力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他们还要指望着我吃饭,也就只得让我当家,做生意总是难免要走南闯北,就这样,我跟羡之就慢慢地走到了一起。”
叶绮道:“都说‘商场如战场’,冯家与罗家是生意上的对手,冯姐姐与我家大哥还能倾心相交,只能说明你们投缘。”
冯贞儿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甜蜜微笑,仿佛回忆起了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时光,她说道:“是啊,恐怕这就是人家说的‘心有灵犀’吧,那时候我跟羡之一起做生意,闲时便游山逛水,夏天我们一起在潺潺的溪水边散步,春天山谷里的花都开了,他给我采了来,簪在头上,他说世上的女子,谁也不如我好看……”
叶绮心道,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罗慕之眼里,不也只觉得只有自己最好看么?
冯贞儿道:“那时我们只觉得天地之大,仿佛只有我们两人,再也看不见旁人……羡之是真心要娶我的,罗展霖一年才回杭城一次,羡之说等到年下回家,就要他父亲遣媒来提亲,就算我们没有拜过堂行过大礼,在我心里,是早就把羡之当做丈夫的,那年我们在云南遇到山匪,虽然有镖局子的人保护,可羡之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那一次我们损失惨重,后来山匪虽然跑了,可护送我们的镖师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我给受伤的镖师发了路费银子,就在山里一户人家借了屋子让羡之养伤,一间屋子,两个人,羡之的伤养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
看到叶绮眼中的三分惊讶,冯贞儿笑意如天际流云,“你是官家长大的小姐,自然觉得这样的事惊世骇俗,我们可没有你们那些繁文缛节,我与羡之是情之所至,这是我一辈子唯一庆幸的事,不是在云南的那些甜蜜日子,我们也不会有晴儿……”提起晴儿,冯贞儿两弯秋水泪光盈盈却满含笑意,“晴儿,我虽然没有堂堂正正地做他的妻子,却终究为他生下了孩子,就凭这一点,我比那个周氏幸福千倍百倍……”
叶绮道:“是啊,那么大哥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娶冯姐姐呢?”
冯贞儿冷哼一声道:“那自然要拜你那位好公公所赐了!羡之回杭城之后,就向他父亲提出要娶我,谁知这位罗老爷竟然已经替他定下了周知府的女儿,那时周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