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等好酒擦手,真是活脱脱的虚张声势!
要搁在以前,罗绫肯定要在这位她看不顺眼的三嫂面前摆摆姑娘的款儿,现在她可不敢了,不提她娘和哥哥的事,她的几个绸缎庄都指望着罗慕之照应,有银子进项,得罪了她三哥心坎儿上的人,可不是好玩的。
罗绫娇气地“嗯”了一声,立刻抽回手来,在床上坐直身子,她终究是不想给这位嫂子行礼的,也就假作病弱倚在迎枕上,低头不语。
丫头给倒了茶,罗绫让叶绮喝茶,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让丫头拿点心水果,这些纠结的小心思落在叶绮眼里,引得叶绮的唇角忍不住往上勾。
“妹妹的气色好多了,究竟是年轻身体本底子好!”叶绮笑道。
罗绫沉默了半日,才扶额道:“只是还有些头疼……”
叶绮岂能看不出她的故作姿态,笑道:“这不打紧,大夫汤药一应都是好的,妹妹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告诉我,妹妹是咱家娇养的小姐,岂能委屈了?”
听叶绮这么说,罗绫心里很受用,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说道:“多谢嫂子!”
叶绮道:“妹妹仔细地养好身子,父亲已经与林家的人议定了,明年你三哥春闱一完,就给绫妹妹张罗出阁地事。”
罗绫心里格登一下,也知道出阁是早晚的事,然而罗绫对此却十分纠结,出了阁,或许就可以把娘家这些烦心事甩开了,可是在夫家做人家媳妇是要立规矩的,她想要事事任由自己的性子是不可能了,
叶绮自然早就看出罗绫脸上的阴晴不定,笑道:“咱们都是女子,嫂子是过来人,我很清楚妹子心里在想什么,妹子是担心到了夫家就不及在娘家事事遂意了,是不是?”
罗绫现在也有诸多的不如意,但叶绮的话还是碰到了她的心坎上,她低头绞弄着绢子道:“也不知那林明通性子怎样?婆家人可好不好相处?”
叶绮和婉地笑道:“你三哥给你挑的夫婿岂会有错?何况咱们父亲也是见过林明通的,对他也极是满意,他忠厚老实,是个可以依靠的夫婿。”
罗绫依旧低头不语,脸色却透出三分喜悦,姑娘家提到未来夫婿时总要含羞带怯的,就算心中并不含羞带怯,也总要装一装。
叶绮又道:“就是那位继婆婆和小姑子有些难缠,不过你放心,林明通的父亲,继母,还有继母生的小姑子都住在临邛老家,林明通是常年在徽州做生意的,妹妹嫁过去,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至多不过是逢年过节时在公婆面前立几日规矩。”
罗绫面容又松了松,叶绮的话的确给她许多抚慰,憋在心中多日的心结也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冰山一角,幽幽叹道:“我如今的情形,也只能是过点寻常日子了,林明通又没什么权势,不过是小富即安罢了。”
叶绮会意地笑道:“妹妹这话并不妥当,你瞧咱们家也算是颇有名气的四大商家之一,不过也是照样过着芸芸众生的寻常日子,也有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再则妹妹说林明通‘小富即安’可也太小瞧了他,他虽然不是大姨母的亲儿子,却是林家的得力臂膀,家财之厚,并不比那些无实差的公侯人家差,妹妹将来的吃穿用度,也绝不会比在咱们罗家差。”
这却是实情,罗绫纵然是罗家的尊贵小姐,但家里人口多,各房有各房的银钱月例,就是有钱,也不会任由她使,而林明通那边自从来了管氏这个继母,林明通与父亲和继母的关系一直很疏冷,他赚的银子除了拿出些来孝敬父亲之外,皆是自己存着,往后若是娶了罗绫生了孩子,自然是一心向着妻子儿女而非父母的,所以罗绫只要与林明通夫妻和谐,在家里一定会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这一点叶绮深有体会,罗绫自从叶绮过门之后,目睹了三哥三嫂好得蜜里调油却对父亲继母十分隔膜的事实,也是深有体会。
罗绫的心结解开一半,对叶绮也就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因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多看看这门亲事的好处了,我也没有绢妹妹的好命,婆家与京里的官宦都有交接往来,多少风光体面!”
叶绮笑道:“妹妹只看到绢妹妹未来的婆家颇有权势,可曾想过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谭家是大族,房头多,人口多,谭正是二房的庶子,绢妹妹以后是要在几层婆婆面前立规矩的,我说句话,不怕绫妹妹恼,凭妹妹的性子,就是真做了谭家的媳妇,就一定能称心如意吗?恐怕只有绢妹妹这样的柔婉性子,才能在谭家立稳脚跟呢!”
罗绫咬唇,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叶绮说得对,只是嘴上仍不肯服输,低语道:“不过是黄杨木作磬槌——外头体面里头苦!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可羡的!”
叶绮暗自莞尔,罗绫对罗绢的敌意虽然未能尽消,但只要她心理能平衡,日后一心一意地与林明通过日子,不给罗家丢脸也就行了,横竖姑娘们都出阁之后,罗绫与罗绢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一个家里长大的亲生姐妹之间,出嫁之后因为门第不等而极少来往的也很多,她的四表姐逸画出嫁之后不就极少与姐妹之间走动吗?
叶绮道:“咱们女子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