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跟前立立规矩,三弟妹这人,表面上不言不语的,可她才揭了盖头,就连我这个嫂子都敢呛,母亲若不扬刀立威,往后她就敢跟母亲打擂台了。”
裴氏含着单薄的笑意,道:“立威?只怕不那么容易吧,说到底,我只是个继婆婆,哪如咱们娘俩一般亲近呢?”说着,拍拍姚氏的手背。
姚氏难得婆婆这样和蔼,顿时飘飘然起来,威风道:“母亲此言差矣......”
“嗯?”裴氏扬了扬眉,怎么这老二媳妇今天说话这样文绉绉的了?她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姚氏那天跟叶绮学来的。
姚氏还以为她说的话太深奥,婆婆不明白她的意思,略带得意地解释道:“她不是官家小姐么?官家可是最讲究孝道的,您忘了前任余杭知县,就是因为对嫡母不敬,被皇上免了官儿,母亲虽不是三弟的亲娘,却是正室夫人,三弟妹理应对您卑躬屈膝的!”
卑躬屈膝?裴氏虽然念书不多,却也觉得媳妇说的话不大像,知道她一向着三不着俩的,也不去深究。
这时一直默坐在旁边的罗绫轻轻笑道:“母亲万不可妄自菲薄,她若是崔家小姐,咱也说不出什么来,偏偏只是个表小姐,爹娘兄弟俱无,母亲若再被她压一头,可就笑话了。”
罗绫穿着一身大红羽缎的百花彩蝶襦裙,头上插金戴玉,朝阳五凤挂珠钗闪着耀目的光泽。
罗绫自幼娇生惯养,凌厉有余,涵养不足,当着儿媳妇,裴氏不便责备女儿,只能提醒道:“阿绫!”谁知姚氏却极赞赏罗绫,笑道:“妹妹这才是正经小姐的款儿,我听说在权贵人家,未出阁的女孩子都是娇客,纵然刁蛮些也无人计较的。”
“嫂子说谁刁蛮?”罗绫翻了个白眼。
姚氏张口结舌,深悔又说错了话,裴氏出来打圆场道:“好了,你们别在这儿打牙了,叶绮方才说要来请安,我叫她晚膳时过来,咱们先探一探深浅,再作打算。”
第11章 俏语娇音满室闻
罗慕之一病,就把拜见公婆的事给冲了,罗老爷因为生意上的事,又去了外地,叶绮等了几天,打算还是去给裴氏请安,商家不比权贵,一年四季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头应酬,也就没有晨昏定省这一套,但叶绮在罗府冷眼看了几日,觉得罗府有点官不官,商不商的意思,许多规矩学官家,却又学得不大像。听说姚氏有时一天去裴氏那里几次,有时却又几日不去。
叶绮也想探探罗府诸人的深浅。
叶绮换上一袭蹙金绣折枝芙蓉的软烟罗襦裙,仔细地在象牙雕花小镜里整理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剑兰站在她身后,把一排翠玉细簪子簪在她头上。
叶绮端着雕花镜左照右照,依兰将玫瑰花露蒸的胭脂细细匀在她脸上,“不必费这些事了,你长得本来就挺好看啊!”罗慕之一边说,一边假作毫不在意在转过身去不看叶绮。
叶绮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忍不住莞尔,虽然对罗慕之仍有芥蒂,不过被他夸赞长得美,心里终究还是有点得意的。
“多谢三爷夸奖了!”叶绮将白玉胭脂盒子向妆台上一搁,笑道,“只是我头一回到太太跟前立规矩,总要好好准备准备,要太太十二分的满意才好!”
“太太满不满意你,有那么重要?”
叶绮笑而不语,心想,我自然知道嫁的是你,你满意我才是头等大事,可我又不是瞎子,你对我满不满意,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叶绮便笑道:“我虽无父母,但舅舅和舅母也从未对我疏于教导,妾身自信言容德工并无令人指摘之处,就只怕世俗之情,只识衣衫不识人,会不会嫌弃我这表姑娘的身份也未可知呢!”
一句话倒点中了罗慕之的心病,他尴尬笑了一下,“这可是你想多了......”叶绮见他红着脸不声不响地拿起一本《中庸》自话,妆扮好了自去给裴氏请安。
瑞萱堂堂外栽的合抱粗的松柏,在寂寥的秋日,静静散发着凝重的幽香,虽然雍容大气,周匝却弥漫着一团一团的苦涩,像腰痛发作时抹的松节油。
裴氏今日穿着家常的暗珠紫团蝠青襟褙子,密密的头发拢向脑后,梳作圆髻,只簪了一枚白玉扁方,鬓角却伸出几缕银丝,夹在乌发中,格外刺眼。
叶绮进去时,瑞萱堂的丫头正在摆膳,听说裴氏叫她申时三刻来,她就知道,是要她站规矩的意思。
叶绮目光流转,看见姚氏穿着一件烟霞色百蝶穿花纹锦的短襦,宝蓝色妆花香云纱百蝶穿花的长裙下,一双藕合色绣碎花的缎鞋若隐若现。
叶绮瞬间额手称庆,幸而没有听剑兰的主意,剑兰原说她是新妇,穿那件真红百蝶穿花的襦裙,显得喜庆,现在看姚氏这样的打扮,叶绮如果也穿百蝶穿花的衣裳来,只会使瑞萱堂变成个蝴蝶乱飞的小花圃。
裴氏淡淡笑道:“快过来吧。”
叶绮行了礼,站在姚氏旁边,裴氏问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