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暗示罗慕之新婚冷淡于她,又扫到了她的表小姐的身份,罗绫听出了门道,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来,罗绡却是养女寄居罗家的,听了这样的话,便忍不住愤愤道:“表小姐怎么啦?只要品格端方,性情好就行了。”
裴氏一向习惯于在儿媳唱完白脸之后,再出来□□脸,就笑道:“你二嫂子是个心直口快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罢了,横竖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到说不到的地方,谁也不会认真计较。”
叶绮抚了抚耳畔垂下的细细的红晶流苏,沉静笑道:“不妨事,我只是觉得,这象山知县的儿子也忒迂腐了,说起来,在这些事儿上,倒是商家比官家更看得开些,听说程家老爷子当年在杭城纳的外室,虽然出身很上不得台面,可是架不住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机变,程老爷时常让她出来待客会友,简直比嫡妻还风光呢!”
裴氏的脸瞬间黑下来,连姚氏都吓了一跳,裴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外室”二字,这个三弟妹还真敢说啊,竟然当面揭起婆婆短来!
罗绫倒底年纪小,沉不住气,筷子一撂,质问叶绮道:“你什么意思啊!”
罗绡立即机灵地回道:“三嫂没别的意思,三嫂是个心直口快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罢了,横竖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到说不到的地方,谁也不会认真计较。”
罗绡一搅和,这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偏偏方才双方都在指桑骂槐,叶绮是以牙还牙,裴氏若明着发作,真要外室内室地闹起来,倒不好了,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恶气,借口身子倦了想歇息,将瑞萱堂众人早早遣散了。
罗绫气不过,待众人都走了,抓着裴氏的胳膊委屈道:“母亲就这么受儿媳妇的排揎不成?”
裴氏轻轻抚着女儿头上的赤金玲珑嵌宝垂珠钗,眼底渗出狠戾,切齿道:“不要紧,咱们来日方长!”
叶绮请安回到洗心居,才要问问丫头罗慕之吃过药没有,只听罗慕之的声音从碧纱橱里传出来“怎么样?太太和罗绫没为难你吧!”
叶绮顿了一下,道:“没有。”
“嗯,这还好,他们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叶绮心中一热,可还没等她热完,罗慕之又来了一句,“她们若惹得你不快活了,你心情一糟,饭菜自然就做得不好,那可大大的不妙!”叶绮冲着碧纱橱狠狠地瞪了一眼,心想,吃你的头!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没有你,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瑞萱堂的事,她一句也没说。她知道裴氏绝不会善罢甘休,却也不会因此而郁郁不欢,当年寄人篱下时,她都没有怕过,如今......她更不怕!怎么说她也是阁老的外甥女,若是罗家真有人在她面前造次,她也只管拿出款儿来针锋相对就是了。
第12章 轻罗已薄未更衣
翌日,叶绮精心绣了一只荷包,上用的珠白素罗,绣上疏疏几枝碧桃,零碎重叠的叶衬着娇艳的花,花瓣是深浅斑驳的粉,绣好了,叶绮遣人给罗绡送过去,罗绡着人来谢了,又问叶绮,见她那天梅花玉带上系着的五色蝴蝶绦子很好看,想要跟着叶绮学学怎么打,叶绮自然欣然答应,跟传话的丫头说,一得了空,就去三小姐那里教她打蝴蝶绦子。
大约是叶绮做的菜太好吃,罗慕之这几日待她特别和气,闲来无事,还要拉着叶绮教她茶道,叶绮才看了两回,见沏杯茶竟这样繁琐,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说什么也不肯学了。罗慕之就又问她读过哪些书,当知道叶绮虽然识字,却除了账本子,什么也不会看时,罗慕之叹为观止了:“没想到崔府上竟也能教养出你这般满身铜臭的姑娘来。”
叶绮回嘴道:“这能怪我吗?从小到大,我只想着能当秀才娘子的,学那些诗词歌赋的劳什子,能吃么?多少钱一斤?”
罗慕之哭笑不得,连忙正色道:“我不管,总之你如今要学起来。”
果真从青檀细刻八宝联春的大书架上,抽出一本唐诗来,一首一首地教叶绮念,到了吃药的时候,非要叶绮背出一首唐诗来,才肯喝药,叶绮为了让他好得快些,只好勤奋苦读,她素性聪颖,也没费多少功夫,就背了不少的诗文在腹中了。
这一日,罗慕之忽然起了兴致,非要到园子里采些茉莉,亲手做成香片给叶绮喝,叶绮见江南秋日虽冷得晚,但园子里冷露凝花,飒风四起,恐他着了凉,好说歹说地才叫他在屋里歇着,自己带着依兰去园子里摘花了。
谁知冤家路窄,竟又跟裴氏狭路相逢。裴氏穿着绡纱素面褙子,身后跟着瑞萱堂的小丫头柳儿,替她捧着巾帕之物。她似乎是出了门又觉得冷了,单薄的褙子仿佛一吹即透,双手下意识地不停摩挲着取暖。
秋风瑟瑟,吹黄依依杨柳,罗家却有花匠在温室中培育各色娇艳花朵,源源不断地搬到园子里来,罗家的秋日,依旧有丹霞流云,倚红含翠的潋滟春光,丝毫不逊于阳春三月的缤纷热闹。
这次裴氏一脸的慈祥和蔼,似乎根本不记得上次叶绮说的话了,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