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记距离有点远:“哎,这么远看得清尸体么?”
成主记瞥了一眼江乐:“你看,我写。”
江乐眨眼:“这么信我?”
“本来是不信的。”成主记文质彬彬,说话倒是很直白,“现在信一半。因为你没吐。”
不吐,必然是见多了尸体。比如卢大人那样上过战场的,比如仵作习惯了各种死人的。
江乐属于后者。
她低下头笑了声,顺杆爬本事非常强:“那我随口说两句,你先帮我找个没用的纸记一下。”
成主记手顿了顿,又拿出了空白的纸先摊开,准备记江乐的话。
江乐手都还没上,仅仅凭着肉眼观察先一步过了一遍尸体伤口:“现场凶器是剪刀和斧头。后背伤痕都是生前伤口,有血花。脑袋是生后伤。人死了过了会儿,才砍了脑袋,筋脉没有锁进去。”
她轻咦了一声,低下头,更仔细看了下那脑袋:“他脑袋上的伤口是生前伤?”
江乐又仔细看了一下两个死者的位置。
“脑袋上是生前伤口?”成主记听到这里,抬起了自己的头,远远看去,点评了一句,“这杀人的角度很刁钻。”
又是后背,又是头部。
江乐起身,绕着两具尸体走了一下,估摸了两人的身高。估计完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这脑袋上的伤口不是从后背刺入的。伤口位置偏前。他是在人躺平了后再刺的?”江乐又模拟了一下在人体边上刺脑袋的动作。
她发现还是不对。
如果仇人躺着,刺剪刀的位置很容易是人的后脑勺。而如果仇人是站着的,刺剪刀的位置也该是偏向脑后。
仵作将两具尸体都画好了圈,叫来外头守着的保正一起抬尸体。
保正还很年轻,原本黑瘦的脸,今天看着竟然有点白。
他抬完了尸体,整个人都有点颤抖,在帮着仵作递酒醋的时候,差点脚步一软,就把东西给摔了。
江乐从屋内走出来,见这个小保正这样,顿时笑起来:“哎,我徒弟要是看到这场景,也不知道比你差还是比你好。”
保正深深吸了口气:“大人们自然是比我好的。”
“尸体看多了而已。习惯了罢了。”江乐摆手,可没觉得这世上该有“自然”这种说法。
保正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宁县袁大人。
面前这位年轻的小大人是尸体看多了,还是个专门负责刑狱的决曹。那每日喜爱种花的袁大人,为什么也会说习惯了?
这念头一闪,一时间竟下不去。
江乐可没空管这个小保正。
她在旁边看着仵作用干布擦干净尸体,随后用温水处理冲洗,再用酒醋使得尸体边角小伤口变得明显起来。
正面、翻身、左侧、右侧。从头发到脚指头,这两个仵作半点没有放过。
因为都是外伤,同时也因为第一次看仵作验尸,江乐没有将自己布包里的器具拿出来,只是双眼一动不动盯着看。
“舌全!”、“额全!”……
仵作喊着,边上成主记在记着。
最后微壮男子伤口就那些道子,而干瘦的那个死者身上则是只有一点倒地时摔的淤青。
江乐研究了男子后背的伤口,又一次回过头看脑袋。
她声音不轻,所有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她说话:“说来你们可能不太相信。以我的经验,这脑袋上的凶器不是剪刀。”
长发便是这点不好,哪怕温水冲洗了,还是看不清伤口。
再者伤口在脑袋上,骨头就那么一层。剪刀本就做得粗糙,和某些粗糙的工具造成的伤口就这么看,看不太出来。
江乐继续了她的猜测:“现场还有一个人,在这个死者的前面,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下的杀手。”
所以伤口会偏前。
成主记的笔顿住,墨水差点滴落在纸上晕开原本的字。还好他立刻发现,将笔挪开了一点距离。
众人全部陷入了思考。
成主记打破了这沉默,注视着研究脑袋的江乐:“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两个人?”
“致命伤太多。刺入内脏会导致死亡,失血过多也会导致死亡,脑袋上那一下也会导致死亡。”这人是必死无疑的。
死者眼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