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桂小雪轻笑出声:“胡姐姐命还在就好。这里头她本其实一点错也没有。”
笑声里,带着一点惆怅。
“嗯。”江乐继续说了下去,“但是齐敏该是死刑。这怕是改不了的。”
江乐笑了笑:“齐敏你该有点记忆吧,齐知县的小儿子,才六岁。本该是最无辜的年纪。”
“是啊。才六岁,该是最无辜的年纪。”桂小雪重复了江乐的话,随后对铺子上那店家说道,“我就要这布了,帮我裁一点。就想做一套我的衣服,不要多。”
店家忙应了:“好嘞。”
没两下,那店家就裁剪好了布,卷好后给了桂小雪,满脸堆笑:“下回再来啊。”
桂小雪朝着店家笑:“嗯,能来一定来。”
拿到了布的桂小雪询问江乐:“要去我那儿坐坐么?带着小徒弟。”
她朝着不远处看去。
周珍被瞅见了,慌乱在那儿想要扭头装作自己不认识人。那傻样,一看就分明是有事情的。江乐顺着看过去,恨不得一个爆栗子打到周珍脑袋上。
于是不过一刻后,桂小雪走在前面,江乐和周珍缀在她身上,跟着她走着。
桂小雪将她们两个往着自己的小屋里带去。
这屋子比狭小,床铺简陋,比卓三的屋子还不如。唯一能看得入眼的,那恐怕就是床上经过桂小雪的双手,绣过了花色的被褥了。
江乐和周珍过来,也没什么地方好坐,最后干脆坐到了床上。
桂小雪屋里也没备着什么茶水。
连碗筷都没有。
她先将布放在了桌上,随后对着江乐笑了下:“大人找我有什么想问的么?”
江乐满肚子的问题,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来。她又怕问了打草惊蛇,虽说她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还深入虎穴了。
见桂小雪这样看着她,江乐咳嗽一下:“这个,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桂小雪也不站着了,她取出了自己的物件,剪刀和针线,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小椅子上,当着江乐的面,开始做起了衣服。
原本一直柔柔带着温和的双目这会儿也不看向江乐,而是注视着自己手里面那布。
“既然江决曹不知道该问什么好,那就我来说点什么故事吧。”桂小雪话里面带着一点笑意,很轻,很淡。
江乐瞅了眼边上自己的傻徒弟。
周珍的小手已经抓到了她的衣服上,脸上写着无措。
江乐应了声:“说吧。”
桂小雪“嗯”一声后,开始讲起了一个故事。
说是故事,听着的江乐和周珍都明白,这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的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潮州是个很美的地方。”桂小雪开口,“我出生那年,潮州的冬天很冷,我是在小雪出生,就此被取了乳名,就叫做小雪。”
她追忆往昔,手上没有停下,继续做着衣服。
“家里头没什么钱,等我会做女红后,就替家里头挣钱了。”她声音柔和,“从刚开始秀一些普通的花,到后来能秀些动物,再后来一幅画,总之,算是绣得好的。”
江乐能想象那样的状况。
“家里头条件还好了,我便有了一门亲事,我丈夫姓桂,名晓君。”她说起她丈夫时,那声音听得人心都柔和了下来,“穷人家没有字,有个这样好听的名就很了不得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她的丈夫,零零碎碎还挑拣了几个事情说给江乐和周珍听:“我丈夫肯干活,得了好差事,去了茶园,专门负责采茶。”
采茶对于农户来说,确实算是好差事了。
“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儿子。他聪明伶俐,早早就会叫人。总喜欢从这头爬到那头。后来会走路了,还时常帮我拿东西,也帮他父亲拿东西,就怕我们累着。”
那是非常幸福的三口小家。
“就这样,有一天潮州米价渐渐高了起来。家里头开始囤了些米。”普通人哪里懂米价高了会如何,低了会如何,只想着米价高了,那不如多买点,万一回头更高了怎么办。
江乐觉得这个做法很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