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为江乐是女子而争辩,为唐元辞官而争辩,争辩来争辩去,也半点没有影响到两个当事人。这两个当事人甚至还堂而皇之去订购一些几月后成亲必须要的东西,去测八字,找了媒人纳吉。
如今两人都算是自在身,走起流程来都和常人不一样。
就在众人这般完全瞠目结舌状态下,袁毅上京城来叙职了。
而唐元、江乐带着周珍和芸嫂,一道离开了京城,前往青州的方向。
京城前往青州的路上,稍带绕一些路,会先一步到江乐住了两年,周珍住了多年的竹林隐居之所。
在周珍的要求下,她们还是先去了那儿。
竹林还是那片竹林。
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儿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有所产出,百姓自然不会轻易将这片竹林砍伐掉。竹林中周弘宥的居所,至今为止倒是也还在。
屋子在,里面由于没了人居住,早就堆满了灰。
马车能到屋子口,唐元见到这个竹林中小屋时,心中还是略微有些愣怔的。
他并不是不知道时常有人会选择隐居,也想过那屋子会是如何样子,可到底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很是新奇。
唐元自己是住不了的,他日子过得讲究,光是衣料没有熏香,恭桶无人处理,就能要了他大半条命。
别说面前这种隐居生活可能存在的更多弊端。
江乐在外过了不少随性的日子,从未忘记过这两年。
被压着学习,被压着习字,被压着考核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该知道的事情。
周弘宥从未问过她从哪里来,也从未问过她为何懂那么多又不懂那么多。
他受到过太多的责难和偏见,甚至连他的字,都是少有的,不算褒义的字。邦桀,桀里是满满的恶意。可他在面对江乐和自己女儿时,从来都不曾将外界对他的恶意带给过两人丝毫一点。
周弘宥深爱他的妻,深爱他的女,他为了这两个人,想要活得更长久一点。
命,总没有那么好说话。
临近死亡,他带着一丝喜,可以和妻地下相遇,带着一丝悲,留他女儿一人独自在世上。
如果没有江乐,他会想方设法给女儿寻个好人家成亲。有了江乐,他便劳心劳力带江乐入世,希望江乐能够照料好他的女儿。
江乐走到墓前时,心中还是有所哀叹的。
她叹息的点太多。
周家到现在,还是没有将他带回青州。
她义兄比起周家,也确实更喜欢这片竹林,以及在竹林里苦中作乐的生活。
她给周弘宥敬酒。
酒是唐元带着的,上好的酒。
千金难买一口好酒,她喝一半撒一半,随后起身将这一片地方留给了自己的徒弟周珍。
周珍三年未见自己的父亲,该是有无数的话要说的。
江乐带着唐元去了屋内。
屋里都是灰尘,蛛网随处可见。
唐元举了个柴木劈开蛛网,听着前头带路的江乐介绍屋里头的物件:“竹屋下雨天很是阴冷的,盖好多被子还觉得凉。你看着桌子,我以前还偷偷在那上面刻字,专门说我周兄教书惨无人道。”
这桌子看着下一刻就要塌,一个角都有所残缺了。
“三年没来,也没想着这些东西没用起来那么快。这儿的椅子好像被谁搬走了……”江乐张望了一下,果然是没有看到椅子。
边上还有一个书架。
江乐看着书架空荡荡,很不习惯:“当年这儿都是摆满的。后来就都拿去卖了。卖下来的钱办丧葬,当路费,几乎是用完了。”
她们要离开,那些全是带不走的。与其留着被不知道谁拿去当了废纸,还不如卖给一些用得着的人。
江乐说了很多细碎的话,唐元听着,渐渐能还原出那两年江乐的生活。
苦,但很高兴。
院子外头爆哭的声音传来,听着人心中哀伤。
芸嫂一直陪着周珍,跟在边上也抹眼泪。
小主子如今那么大了,又很有本事,今后绝对是个出息的。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