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心紧紧抱着锦被,却还是觉得发冷,她却笑道:“若是王爷发兵,无论是王爷赢了还是皇上赢了,天璇宫都是安全的地方。贸贸然出去,只怕反而被误杀。若发兵的不是王爷……”
她顿住了话,银杏见她不再说下去,便忍不住问道:“那又会怎样?”
“那么,发起这出兵变的人,只怕活不过今日,又何须担心呢?”
“也是,”银杏也笑了,
“去把闻人姑娘叫来。”
“嗯!”银杏起身,便走了出去。
只是她才推开门,便看到有个身形袅娜的女子,她抱着琵琶站在门外,背对着她们。月华落在她身上如霜,透出一股子冷意。
银杏一惊,“闻人姑娘?”
闻人云素慢慢转身,不看银杏,径自进屋,走到温苏心面前。
温苏心懒懒地依着美人靠,“这么说,是王爷发动兵变了?”
“皇后娘娘一向聪慧,又何须问我呢?”
“他那个人,果然总是让人猜不透,”温苏心寥寂地笑了,“如今这个时候兵变,到底有几分胜算呢?”
闻人云素静静地立在那,没有说话。
温苏心也不管,径自道:“我算来算去,都觉得还是皇上更有胜算。但王爷那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所以,到底是谁背叛了皇上呢?”
“无所谓背叛,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闻人云素浅浅淡淡地道。
“皇上纵使年少,但到底没有太大的过错,如此,未免有违君臣之道。”
闻人云素瞥了一眼温苏心,“为一介女子,亲手杀妾,为一介女子,诛臣九族,为一介女子,发兵十万攻打教养他的亲皇叔摄政王,娘娘不如告诉我,这那一条不是昏君所为?”
温苏心倏然抬眸看闻人云素,却看到她眸子一片清明,温苏心不禁笑了,“如此说来,我才是祸国殃民之人,王爷既然以这作为出师的理由,那么打算如何处置我?”
“这话,娘娘问我没有意义,不如问娘娘自己,娘娘觉得王爷会怎么对娘娘呢?”闻人云素反问。
“我不知道,”温苏心坦然地道,嫣然一笑,“王爷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猜得到的呢?”
闻人云素叹息一声,“娘娘始终是不信王爷的,可王爷……”
她没有往下说,径自转过头去窗边,透过窗,看向了烛火通明的远处,那烛火带了红色,仿佛谁的鲜血。
“信与不信是我的事,怎么做,是王爷的事。”温苏心轻笑道,只是笑着笑着却透出落寂来,“不管王爷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只求王爷放过瑞孙家,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闻人云素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温苏心,良久后,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也劳烦闻人姑娘跟王爷带句话,我想见王爷。”
“这几日,王爷是不可能见任何人的,娘娘还是等等吧。”
“也是。”温苏心笑笑。
这一夜,天璇宫周围全是侍卫,重重守卫。温苏心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公冶翊哲的,还是公冶烨胤的,亦或者两者都有。
说来也奇怪,整个皇宫厮杀不断,天璇宫却是没有一个人进入。仿佛那两方都约好了一样,仿佛天璇宫就是一处禁地,没有一个外人敢踏入半步。
如果不是血腥味随风而来,温苏心都要怀疑是不是只是一场逼真的戏曲,是芙蕖殿又召了新近出名的戏班子,来宫里唱戏。
之后连着三日,都是戒严,便是温苏心也寸步难行。
在第三日的早上,温苏心立在廊下,遥望着宫阙,峨峨高楼入云霄,微微清风送白云,素净的天空,是秋天该有的样子。
已经是又一年的深秋了,白霜覆盖了整个皇宫,皑皑如雪。秋风又入宫阙,吹出一室凄然。
公冶翊哲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出现在温苏心面前的,他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嘴角带着笑,透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
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伸手,嘴角上扬,是意气风发的笑,“我说过,很快的,苏心,今时今日,我终于可以邀你并肩共看这山河了。”
“你准备怎么处置瑞孙家?”温苏心定定地站在原地,收在袖子里的手一动没动。
“瑞孙家居功甚为,此处更是两位国舅亲自为我出谋划策,自然是重重有赏。”公冶翊哲笑道。
温苏心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冶翊哲勾了勾嘴角,“若不是瑞孙家和肖家,你觉得我能胜得了皇上吗?”
“瑞孙家怎么可能会背叛皇上??”温苏心咬着牙盯着公冶翊哲,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你对瑞孙家做了什么?”
“苏心,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公冶翊哲笑容有点凝结,“两位国舅是自愿的,你重视的人,我一向也都重视着。而到今日,你还是不信我半分。”
温苏心笑了,“自愿?且不说我大哥和二哥是怎么想的,以我爹的xing子,你觉得容许我大哥和二哥胡来吗?”
“是不会,瑞孙大人一向忠君为主,是绝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是不是软禁了我爹,然后胁迫我大哥和二哥的?”
公冶翊哲依旧在笑,但笑容有说不出的东西,“的确软禁了瑞孙大人,”他看着温苏心立时变了的脸色,笑容更加深不可测,只是抢在她前面道:“但这么做的人不是我,是你大哥。”
温苏心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