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放在公冶烨胤身边的人,若不是经过太子亲自的试炼,他会放心让你活在他儿子的身边吗?”公冶翊哲径自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这也算是在为自己安排身后事了。”
他言辞之间,没有刻薄,也没有哀伤,平淡如水。但不知怎么的,温苏心却总觉得听出了一股苍凉之意,如同秋风掠过湖面激起涟漪泛泛的凉意。
他继续淡淡地道:“太子问我,你二哥同慕淇君明明是好友,为什么不求慕淇君免去你这十年深宫生活。我同太子说,你不愿意入宫为妃,也不愿嫁给哪个王爷为侧妃,而慕淇君能救你一时,到底救不了你一世,所以才出此下策,釜底抽薪。”
温苏心倏然抬头,疑惑地看着公冶翊哲的侧脸,有些诧然地问道:“可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这样回答呢?我从前也没告诉过你啊?”
“猜的。”公冶翊哲云淡风轻地道。
一想到,她的性命就悬在这两个字上,温苏心只觉得后背脊梁骨一阵冷寒爬上来,瞬间冷寒湿了里衫,一阵后怕。
“猜的!?这事关我的性命,你就这么随便猜吗?”温苏心心里的怒火就噌噌噌上来了,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温苏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嘭”的一声放下酒杯,扑上去就准备先打死公冶翊哲。
公冶翊哲立时抬手拦住了,一把抓住她手腕,爽朗地笑了一声,“你先别急!我猜也是有依据的好吗?一则,从瑞孙轻蓝这个身份出发,联系瑞孙家的情况,合理的答案只有瑞孙轻蓝自己清傲而不愿意为妃。二则,你胆子一向很大,必然敢险中求胜。”
温苏心气恼地甩开了他的手,纵使他说得很合理,但是,但是,好吧,其实只是她拿他没办法,她总不能真把公冶翊哲打死,人家是王爷好不啊
太子突然发问,突然召见温苏心,这些都不可能预料得到。所以太子心里也清楚,他们不可能已经对好台词,这样出其不意地询问,而他们答得完全一致,才消除了他心中的疑虑。
其实要感谢瑞孙轻蓝这个身份,瑞孙轻蓝这个身份本身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全朝上下都知道,瑞孙大人是个老顽固,皇上的死忠,说白了根正苗红,杠杠的实在人。
瑞孙大人这人坚持礼法,若是有人想在他这讨点人情,绝然是会碰壁,便是太子也不例外。这么一看,这瑞孙轻蓝虽然有倾国之色,却极为傲气,大抵是承袭了瑞孙大人的脾气。
温苏心这么一寻思,就想了半晌,只是她抬头的时候,看到公冶翊哲正一杯又一杯酒地径自喝着。
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握着折扇,微微仰头望着天上那一弯明月,绝好的侧脸,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但他的神色,怎么说呢,是没什么特别情绪的表情,只是月光如雪落在他眸子上,有令人遐想的意味。
也会,令人无端地心疼。
“王爷是在想太子的事吗?”温苏心轻轻地问道。
“我母妃的事,太子并不知道,而皇后也以为我不知道。”
温苏心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转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她容色清淡,“所以,你现在是为太子可能没有机会看到你复仇的一天,感到惋惜,还是感到难过?”
公冶翊哲的目光投注在远处的殿宇上,眸子里若大雾弥漫,是别人看不懂的神色,“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未必就不是最好的结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然,但气势恢宏,仿若指点江山。仿佛他是红尘外的掌控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cao控下发展着。他自己是执棋的人,看着棋子厮杀,他只冷眼旁观着所有人的争斗,以坐享渔人之利。
温苏心在这一刻,回想一切联想在一起,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公冶翊哲要的,绝不仅仅是报仇,他要的,还有天下!
他孑然一身留在帝都到今日,不掌半点权利,不是他纨绔,而是为了要让嘉宁帝和太子相信,他对帝位没有半点心思。
他连瑞孙大人这种文官喜好什么都知道,充分说明朝中百官,都在他的监控之中。
他还如此沉得住气,是在深谋远虑着一场惊天之变。只有夺嫡这样的目标,才当得起他十二年的蛰伏不动半点声色。
所以,温苏心好像随意聊天一样,轻描淡写地道:“可上苍都在帮王爷,不是吗?他已经将这大好的机会,送到了王爷面前。”
公冶翊哲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搁在石桌上,深邃的目光却如剑芒刺向温苏心,有洞穿人心的力量和锋利。
一刹那,原本静谧安详的秋夜,忽然让人觉得发冷,只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个人,气场如此恢弘,一静一怒之间,竟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两个人这些日子积累起来的互相依赖,以及她对他的信任,都在一刹那轰然倾塌。
温苏心心一抖,她猜对了。
知道这样一个秘密,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但,她不愿装聋作哑,她不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她要让两个人的关系是真正的盟友,而不是她是他的棋子。
只有这样,他才会告诉她他知道的关于温家的所有事情。
所以她还是鼓起勇气,笑吟吟地道:“王爷真正要的是什么,我如今终于知晓。”
背着月光的暗影里,只见杀机如惊雷掠过公冶翊哲的眼眸,他出手的速度如闪电,一瞬间就扼住了温苏心的喉咙,声音字字森寒,“看来你是想要跟温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