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忽然很想听夷光吹陶埙,可是埙声一直没有响起。她觉察到了危险,因为夷光总是准时吹奏陶埙,现在埙声销声匿迹,夷光会不会出事呢?
郑旦、绿绮和东施直奔夷光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们来到村口,在草地上发现了系着红丝带的陶埙,证实了郑旦的忧虑,夷光果然失踪了。
郑旦她们当机立断,去寻找夷光,她们径直离去。
夷光已然被老刀子他们带到了一个幽深的山谷,在一片绿竹幽篁间,他们听到了一个很怪的声音,从云中传来,像是非常苍老,又貌似童音。老刀子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哪位大仙在上面,既然来了,也是前世有缘,为何不下来见个面?
竹梢头上飘下来半阴半阳的怪声,这上面凉快。
话音未落,突然卡嚓一声,一株碗口般大小的青竹,居然拦腰折断了。
随即,一个黑脸老头,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从竹枝梢头盘旋着悄然落下。
所有的人眼睛都看直了,媚娘惊叹一声,好轻功!
夷光惊叫一声,鬼爷爷!
那个怪老头就是鬼谷子,是夷光的父亲在山中砟柴时认识的朋友,实际上他也是这一带的山神土地菩萨。鬼谷子谁也没有答理,他嗜酒如命,一把酒壳始终不离手,只见他凌空飞起,衣袖一掀,一大片毛竹哗啦啦地折断了腰,他喝了一口酒,朝半空中一喷,又一大竹竹子被撕开成一片片一缕缕,像是开出了花。所有人都惊呆了,以为是碰到了下凡的神仙。
鬼谷子的神功震慑住了所有人。
奇怪的是那些毛竹折断的折断,撕开的撕开,可一直定住在那里,没有一株立即倒下来,看来,鬼谷子的神功了得,定力也非凡。突然,那些竹子劈头盖脑地朝他们打去,眼看着有一株竹子就要打中夷光,鬼谷子发功,那株竹子凌空起飞,被抛到了几十米远的地方才落下。
老刀子他们被竹子打中,鬼哭狼嚎,鬼谷子拍手大笑。
老刀子他们自知不是鬼谷子的对手,丢下夷光落荒而逃。眨眼之间,除了鬼谷子与夷光,连个鬼影都不见了。
鬼谷子又一阵拍手大笑。
夷光叫了一声鬼爷爷,鬼谷子呵呵大笑,上前将她扶起来。
这鬼谷子额头宽广如野,可以奔马,开阔似海,可以渡船,四颗硕大的肉痣,乃是鬼宿之象。他向来神出鬼没,行踪无定,平时隐居云梦山中,其间有个鬼谷,在两峰之间,一峰如刀,一峰似剑,山高林密,谷深无底,幽不可测。鬼谷子就住在其间的鬼谷洞中,深居简出,与红尘世界相隔绝,旷世奇才,世外高人也。
突然,郑旦她们出现在竹林子里。
郑旦拿着用红丝线串着的陶埙,高喊着夷光的名字,朝她跑过来。鬼谷子抱起夷光,纵身跃上竹梢,跃上山崖,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郑旦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这个黄头发黄胡须的鬼谷子。东施哇哇大哭,以为此后她再也不能捧心效颦了,好不伤心。
郑旦大声说,原来是这个鬼老头抢走了她。夷光,我看他能把你藏到哪里去?就算他把你藏到了天边,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郑旦吹起了陶埙,但夷光已经听不见了。
绿绮道,我认识这个鬼老头,他就是云梦山鬼谷洞中的鬼谷子,跟夷光的父亲是好朋友,他们经常在山中一起喝酒,一起谈经论道。
郑旦说,这个我也听夷光说起过。如此说来,他是不会加害于她的。
绿绮道,我想应当不会。
郑旦说,幸亏没有落入那些吴国刀客手里,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东施还在一旁哭哭啼啼,郑旦火了,别嚎了,你就是把天哭塌了把地哭陷了,她也不会回来了。
东施终于停止了嚎啕大哭。
绿绮问,师父,我们怎么办?
郑旦说,去鬼谷洞,我们一定要将夷光找回来。
东施死灰色的眼睛中闪烁出灼灼光芒,她破涕为笑,拍手大叫,去鬼谷洞,那敢情好!郑旦姐姐,我们现在就去?
郑旦说,走。
话音未落,郑旦与绿绮已经朝竹林深处飞去,东施在后面皱着眉,捧着心,大声呼唤,等等我!等等我……
东施一路抱怨,人要是只猴子就好了,翻山越岭、攀崖爬树如履平地。这个东施是个黑大个儿,相貌虽奇丑无比,可力大无穷,虽然力大无比,行动却比不上郑旦她们敏捷,爬山走路在节奏上总是慢半拍,而且心灵也比不上她们有灵气,看上去粗鲁蛮横,颇有点傻大姐的味道。
她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半天,累了,碰巧幽谷中有一处飞瀑,如天河倒挂,瀑水之下是一个翡翠样的碧潭。她们想去洗个澡,又怕被人偷窥,女子洗澡最大的麻烦就是男人的眼睛,就像她们满脸春色最大的烦恼也是男人的目光一样。
绿绮笑道,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qín_shòu,哪有什么鸟男人。
郑旦也笑道,男人就是qín_shòu,甚至比qín_shòu还要坏。
东施道,如果有男人胆敢偷看我,我就将他的眼睛剜下来。
郑旦笑着说,你又不是西施,谁要看你!
东施道,谁说我不是西施,我比西施还要西施!要不然,西施为什么总是要学我走路的样子,皱眉的样子,捧心的样子?
说着,东施就模仿起夷光,学起她走路、皱眉、捧心的模样,惟妙惟肖,惹得郑旦她们春风满面,一阵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