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黎明卉手指上的戒指,镶嵌上了一枚蓝宝石。
她仿佛为了掩饰什么,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她这一细微的举动,反而吸引住了我的视线。我想问她,原先那枚红宝石到哪里去了?
我想了想,欲言又止。
黎明卉的确很俏丽,妩媚中不乏端庄,她总令我想起长眠于地下的黎曼丽。
对蒙克的决定,我保留自己的意见,因为我是有顾虑的。或许,他这样决定,是为了不引起黎明卉的猜忌,可真的让她进入我们侦探小组,就像在我们身边安装了一架窃听器,一枚定时炸弹,我们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像防贼一样防着她。而且,对黎曼丽之死的侦破,从此将转入地下,秘密地举行。
我找到了蒙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烟,依然是那种慢动作,你急他不急,你火他不火。我终于火了,大声道,蒙克,蒙大探长,你能不能快一点?
蒙克一副悠闲的样子,幽幽地道,柳如风,不,金长城,你目前的状态必须慢下来,心急喝不得热粥,快就是慢,慢就是快。金大少爷,你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必须慢下来!
我苦笑了一下。
我说蒙克啊蒙克,你为什么要同意让黎明卉来当侦探?这不是放孙悟空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吗?你肚子不痛我痛!
蒙克却说,她可以为我们所用。
我悻悻然走了。
蒙克什么都是对的,无形之中他对我形成了一种威压,他不怒自威,俨然一座大山。
在他面前,我有时候简直喘不过气来。
我决定暂时离开巡捕房,不是不当侦探了,而是我要去见我的母亲。黎明卉是不会去的,她们是死对头。我跟蒙克商量了一下,他略施小计,让她跟他去办另一桩案子去了。我说走就走,达娃也要同去,我没有拒绝。达娃知道我母亲的行踪,她可以带路。
我开始秘密调查母亲,不管真相将是多么的残酷。
母亲曾是我最亲的人,可是我现在突然发觉她离我是那样的远,像是隔着一座座高山,我必须翻山越岭,才能来到她的身边。母亲又像是一团迷雾,在你的眼前飘来飘去,可就是抓不着。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人都是有极其隐秘的世界的,就像我对母亲,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母亲到底有怎样的身世,她早先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我忽然问达娃,我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猫的?
达娃怔了怔,看得出来,她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出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虚无缥缈的问题。她还是告诉了我,那是一只流浪猫,我母亲因为可怜它,才收留了它。
原来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达娃又神秘兮兮地说,你母亲不仅收留了一只黑猫,还收留了一只小白狐。那也是一只流浪的野狐,无家可归。
我瞪大了眼睛,看来,我母亲还真的有一种悲悯情怀。
母亲的命太苦了,她的心太苦了,我差不多要流下泪来了。
我又问达娃,你是怎么认识我母亲的?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
这回达娃什么也没有说。她说,说来话长,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以后再告诉你。
她又补充说,是缘,也是命。
达娃说的也对,佛渡有缘人,人各有命,一切随缘,随遇而安。
可是,达娃又发话了,不过你如果喜欢猜,可以猜呗。你不是喜欢写侦探小说吗,如果想象力贫乏的话,胡编乱造也行。
话音未落,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也许达娃说得没错,我的确爱上了写侦探小说,这也是我答应蒙克当一回侦探的原因之一,因为我想体验一下生活,获得第一手创作素材。
达娃这样的令人快乐,想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活脱脱的一个阳光女孩,天使就在身边,跟她在一起,你不会有寂寞,不会有烦恼,更不必让心设防,搞什么阴谋诡计。她或许能活到一百岁,到一百岁也照样开开心心。
达娃说,大少爷,听你母亲说,你小时候是很顽劣的,嫌家里的鹦鹉学舌,居然拿把剪刀将它的舌头给剪了下来,老实说,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低头认罪。
达娃大笑。
达娃幽然道,天哪,你太可怕了,看来我得远远地站着看你,离你远一点。
我不以为然,暗自思忖,人家蒙克才可怕呢。别看他慢条斯理,阴阳怪气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台新型计算机,说他先知先觉神机妙算一点也不过分。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最近我看了不少他侦破的案子卷宗,算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开始用敬佩与欣赏的眼光看这位上海滩的神级侦探了。
达娃忽然说,我的母亲走路没有声音。
我冲着达娃嗔道,好你个达娃,居然敢咒骂我母亲是个鬼?
达娃红了脸,急忙辩解,天地良心,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母亲走路的声音的确很轻,因为她喜欢穿一种软底的绣花鞋,还有轻功。
我浅笑了一下,真想不到,我母亲还会凌波微步。
达娃口无遮拦地道,我总觉得,你母亲倒像是一只猫,难怪她会那么喜欢猫。要不,她就是上海滩的一只狐。
我火了,你欠揍?
达娃急忙讨饶。
不过,仔细想来,达话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女人如猫,女人如狐,来形容我的母亲倒也有三分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