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位医生来给昊天做了出院前的最后检查，护士送来了昊天的衣物，待他换好衣服就离开了那间位置偏僻在医院管道层的临时病房。
昊天在小护士的带领下坐电梯来到喧哗的一楼办理出院手续，虽然办理处人还不多，但不远处挤满了排队挂号的人，每个窗口前都紧紧排出一大长队，人们的神色各异，有的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机，有的焦急地跺脚张望，窗口前的一位老者正慢吞吞地跟工作人员交流着，她身后的小伙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牙咬得紧紧的，旁边年轻的母亲努力哄着怀里苦恼的孩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老人弯下腰，最终吐出一口浓痰，引来一旁保洁员的呵斥，她烦躁地拎起叮当作响的水桶和拖把上前打扫。
手机铃声，交谈声，混杂着消毒水、碘酒、中药及各种无法分辨的气味气味，墙上多个led屏幕显示着刺眼的红光，广告、叫号顺序以及各种滚动通知，各种信息如同雪崩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昊天一时不知道该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哪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小护士看到昊天身子一颤，迅速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昊天摇了摇头，感觉将那些声光噪音都抛出了脑外，“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昨喝多了吧。”
小护士瞥了他一眼，松开了手，没再说什么，昊天察觉到她的眼光中带着鄙夷，“她不喜欢喝酒的人。”脑海中一个声音说。昊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引得小护士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手续办的很快，所有的费用都已经付完，昊天只是在出院证明上签了字，付款人的名字都是“依凡”，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昊天离开医院后，径直回了家。说是家，其实只是租住的房间，里面甚至没有几件家具，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他关起房门坐了下来，努力想缕清昨晚发生了什么。虽然从医院一路走回来，但他没有感到一点疲惫，而且他感到自己有一些不对劲。他在这座城市居住了这么多年，周而复始在这如同流水线似的工作岗位上耗费着生命，他本来早已对这个世界看淡，对这繁华喧嚣的街道，灯红酒绿的橱窗，形形色色的人群，视而不见。
但从今天在医院醒来，有些东西改变了，他记得上午的每个细节，甚至是触感、味道，上午所遇见的每张面孔，大概在医院有127个人，48个男人，12名儿童，再仔细回想，他甚至可以记起路上遇到的每辆车的颜色甚至是车牌号码！，
难道昨天真的撞到脑袋了？因祸得福反而变成了记忆天才？白痴才会这么想吧！昊天摇了摇头，这肯定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系，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试图重新回忆昨晚的细节，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叫依凡的女人，肯定知道什么……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昊天忙掏出手机，是王涛的电话。
“喂……”
“臭小子！可打通了，在家吗？你tm昨晚去哪了？”
“在，我……”昊天一时语顿，正在琢磨该如何回答，但王涛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想知道，不耐烦的继续道：“得了得了，快下来，我就在楼下，有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嘿，这死胖子，我又不是你的马仔。”昊天不满地嘀咕着收起电话，脚下却没有耽误，一个转身就冲了出去，毕竟王涛这小子从来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来到楼下，王涛的小马三就停在门口，胖子在车里按了两下喇叭。
“到底怎么了？这么急……”昊天坐上车，正要系上安全带，王涛已经一脚油门，把这辆排量只有1.6的小车生生开出了被驴踹了一脚的感觉。
“呸，还不是那个贱人，”王涛一脸鄙视的骂道，“昨天贱人开车借口送王玲回家，在车上想占便宜，被我撞了个正着！妈的，老子差点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居然这么不要脸！”
“可不！”王涛一脸义愤填膺。
“我是说你居然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来，你敢跟贱人动手吗。”昊天笑道。
“呸！”王涛瞪了昊天一眼，“说真的，要不是怕吓到小姑娘，影响我儒雅的文青形象，我昨儿真动手了。”
“好吧，好吧，我信。诶……不对啊，昨天散场都凌晨了，你在王玲家门口干嘛呢。”
“呃，那个，那个，昨天不是娜娜身体不适，我先送她回去来着么，你知道她们新来的女生大都租住在那个楼的。”
昊天摇摇头，“想赖在那过夜被踢出来了吧。”
“去你的！”王涛的脸都涨红了，“别瞎说八道了，总之我从楼里出来正好看到一辆宝马车停在门口晃荡，我还以为车震呢，想溜过去看看，结果就听见王玲的声音，那个贱人正搂着玲玲意图不轨，我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上去就把车门拉开了，吓的丫立马放了手。王玲这才下了车，贱人认出是我，说什么不好意思，冲动了，就开车跑了，怂蛋。”
昊天也严肃起来，“没想到你还挺爷们，没报警吗？”说真的，这要是换了他，未必比王涛做的更好，毕竟贱人是他的领导，而这份工作，他还真不敢丢……为什么不敢？昊天突然质疑起自己的想法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倒想啊，玲玲哭了半天，死活不愿意报警，再说这种情况警察来了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