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一群楚州仕子碍于太清楚茶馆小掌柜的文才,没人吱声。而对面一帮外地书生个个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着都想用秤砣将他们的头颅给压下来。
可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那本坐在柜台后的单薄身影自柜台后走出,一出口就语出惊人。楚州一群书生见他开口,心中都舒了口气,若是这小掌柜不开口,他们还真不好就在茶馆里逞威。
外地仕子中那位唇红齿白的书生脸色阴沉,有些诧异的盯着走出来的柳池。寻常文人争强斗胜,就算才学粗浅也要争上几句,可为何在这间茶馆,一帮楚州书生却失了气节。才学冠绝楚州的小掌柜,能压得一帮楚州仕子不敢做声,莫非就是眼前这位?他能深思熟虑,却不代表身边的人也能,他身侧刚刚接话那位又开口了。
“哪里冒出来的厮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这人干瘦如柴,贼眉鼠眼,每句话俱是难听至极。柳池略微扫过,并不理他,朝着那蓝衫玉带的公子道:“这是你家的狗吧!不牵走我可真要打了!”
“在下徐谦徐淮瑜,见过小掌柜!”他对柳池的指桑骂槐并不在意,反而微微笑着,饶有兴致。
柳池淡淡一笑,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虽不好受,却也没什么损失。这徐谦察言观色,倒不像他身侧那位贼眉鼠眼的书生。“徐公子客气了,小店开门做生意可经不起各位这样折腾,若是几位不想听书,大可挪个地方便是了,何必难为在下?”
“何必跟这群庸人讲理,撵出去就是了!”楚州仕子有人不满嚷道。柳池没好气回头白了众人一眼,撵走了茶水钱你来付么?
“小掌柜说笑了,淮瑜可没养狗的喜好,这是林朝郁林兄。”徐谦介绍道:“林兄虽然话粗浅了些,但着实有几分才学,我等初到楚州,明日又是端午佳节,难免一时难抒心中诗意。刚刚淮瑜听楚州各位兄台都对小掌柜颇为推崇,不知当下可否赐教一二?”徐谦脸上始终挂在淡淡的笑容,好像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柳池会心一笑,对徐谦这种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却极为反感。似徐谦这种人不是没有才学,只是将才学用错了地方。徐谦将林朝郁推出来,一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深浅,另一个就是太过珍惜自己的名声。这种人,输不得也输不起。
“赐教就不必了,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若是几位对听书没什么兴趣!在茶馆里安静品茶也没什么不好,小子叨唠不了多久。”柳池压根没想理会这群人,说完转身就走。
“你当你是什么狗东西,还赐教,徐公子看得起你让你嘚瑟两句,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徐谦没开口,贼眉鼠眼的林朝郁却开口了。
柳池闻言,刚转身又转了回来,突然盯着眼前那干瘦如柴的书生,一脸寒霜。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之前他是没心情计较,这下子却是真的想要撵人了。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他徐徐道来,一字一句皆冰冷无情。众人一见他开口便齐齐沉默了,细细品味他诗句里的意思。
谁知柳池口风一转,冷喝道:“还真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裳不认人。”
众人初始觉得他头两句还颇有韵味,但听到他第三句口气变了,不由心里沉思揣摩,待他第四句一出,众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楚州众人才发出一阵轰笑。
“这小柳掌柜也忒坏了,写针骂人,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见识!”
“骂得好,这帮外地仕子目中无人,也该让小柳掌柜教训一番。”
相比楚州仕子的一片欢乐,对面一群外地书生却面沉如水,他这诗明显就是骂林朝郁阿谀奉承。林朝郁骂了个你字,要不是被徐谦伸手拦住早就冲上去了。
文人怕的是什么,怕的便是以文辱人,若是这诗传了出去,恐怕林朝郁一辈子都得背着这个笑话。
相比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林朝郁,徐谦脸上依旧挂着千年不变的笑容,“小掌柜这诗头两句倒还过得去,只不过后两句确实粗鄙了许多。林兄不善诗词,不知小掌柜可否对上一对?”
柳池连搭理都欠奉,他是在不想跟徐谦这种笑面虎扯上什么关系,只是一脸阴沉的瞪着林朝郁。
“怎么?不敢?”林朝郁这会儿有了底气,诗词他文才一般,可作对却是他自认为手到擒来的好戏。
柳池没说话,根本就不想搭理这群一天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可他小觑了这群书呆子的脸皮,骂成这样了都还不走。
他没接话,徐谦却有些急不可耐了:“小掌柜作为东道主理该礼让林兄才是,况且小掌柜刚才也出了一题,这下也该林兄出题了,小掌柜认为如何!”
柳池侧目看他一眼,对徐谦这伪君子越加厌烦。
“听好了!”有徐谦出头,林朝郁似乎有了底气,继而道:“鼠无大小皆称老,请小掌柜赐教!”
楚州众人见林朝郁出题,皆都低头沉思。柳池闻言嗤鼻冷笑,原来是要骂人,这他可不虚。只见他微微沉眉,突然绕有兴趣的笑道:“龟有雌雄总姓乌!”
对句一出,众人皆低头揣摩,林朝郁面如寒霜。他出这对句,乃是骂柳池作老鼠,谁知柳池不待片刻又给他骂了回来。徐谦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淡了许多,一群外地仕子都面色铁青。
楚州这边可不这么想,见柳池对了出来都松了口气。他们也都知道这出句的深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