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一切都是孽障,一切都是注定。”仲岸双手合十,念一声佛,很快释然,含笑道,“人生而有不同,终究是贫尼多想了。”
“师父,”辛夷还想问询什么,却被仲岸挡住,“施主心中自有澄明,恕贫尼无法再解答一二。”她起身告扰,“施主请安稳清修,佛法无边,总能求的一丝安稳。”
她的言语平和,却字字有力,她超然物外,却还是体味红尘万事,辛夷不知是该感谢她的提点,还是应该感谢她未将一切说破,不过,都不重要,她是这山寺不多的信客,而她,也不过是这广大佛法中一叶扁舟,唯度有缘人。
辛夷已经不能多想,八月很快就来到,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再也藏不住身量,中秋宴饮,任谁都逃不掉,皇后的身子只在四月,若是她的肚子略略大了一点点,也会叫无数人疑心,惹来祸患。
红莲肚兜下紧紧的缠上一圈帛带,束的小一点,再小一点,这些事,她每日都要屏气忍痛做完,好在,每日安睡的时候,感觉着他在那里小手小脚的动着,生长着,她的心中就多一丝安稳。
最可怕的两月已经过去,所有人都以为胎气稳固,可是只有她知道,七八月份,稍有疏忽,很可能的,便是一尸两命,她必须十二分小心的盯着,她已经不敢赌,也已经赌不起。
“小主,奴婢已经叫临武驱车来寺里了,咱们今日就可以回宫了,这寺里是清净,可是也太乏味了,奴婢的《大悲咒》都要翻烂了,看不懂的,依旧是看不懂。”绿芜为辛夷收拾包裹,也不忘抱怨。
“那你每日缠着慧绝究竟做了什么?难不成她什么也没有教会你?”
“小主不知,那小丫头好像是被捡上山来的,打小就在这儿长大,什么世面也没见过,奴婢每天都要教她编花绳,玩藤草,花签,可是很累的。”绿芜笑起来,“不过她这会子倒是笨的很,怎么都学不会。”
辛夷嘴角不由笑起来,绿芜从来好动,慧绝又是那样一副模样,不知被绿芜怎样捉弄,“既然她喜欢,你走的时候便把那些你的玩物都送给她,也免得她小小年纪,每天只能讲经论道。”
“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临武好不容易才从宫外带进来的,”绿芜嘟嘴,“都很贵重的。”
“回去自然给你再弄一份。”辛夷心底偷笑,平日你讥讽临武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东西贵重?
绿芜欢喜着出门去找她的玩伴,而辛夷,在殿前最后一次进香,为那些逝去的人,也为此次的告别。
父皇,母后,染儿从未忘却亡国之恨,忘却流离之苦,脚下的这篇疆土,当日怎样失去的,他日,女儿一定如数拿来祭奠你们的亡魂,也请你们一定保佑女儿,心愿达成,也请保佑女儿腹中的孩子,能安稳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