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凤篆,手中狼毫笔尖轻点,宣纸上落下的,是一株洋洋洒洒的梅树飘零,孤高气质,其中闪现,辛夷从来不知,自己的书画何时变得这样高超,也许,只是心境的不同。
“娘娘,尚宫局尚宫大人已经到了,六司的掌司也已经在外等候,娘娘可是要现在见她们?”缨容打殿外进来,福身见过,又附耳过来,“方才司制局,司宝局的两位掌司,可是命人去见过韦妃娘娘之后,才过来的。”
“韦妃娘娘可是会办事的很,这两处,油水真是不少。”辛夷冷笑,“请几位尚宫和掌司去偏殿,好茶好水的侍候着,本宫即刻便去。”
“娘娘此刻这般急着见她们吗?”缨容诧异,“虽然是六宫女官,娘娘何必这般的抬举她们?”
“韦妃向来盛气凌人,本宫若也这般相对,如何收拢人心?你去便是。”辛夷镜前整理衣裳,扶着临武的手向着偏殿行来,隔着窗柩看着光影里的一众女官,竟然皆是安坐等着,辛夷竟然不知,宫中的“恭候”是这一般的模样,看来这些日子,她们也过的太安然了才是。
“修仪娘娘到——”临武故意扬声朗呼,躬身引着辛夷入殿,众人起身,竟然也是懒洋洋的德行,便连行礼,也只有几人端正恭敬。
是了,宫中女官,多是侯门贵女出生,从前听命皇后,此刻自然瞧不上一个无品无阶的修仪了。
辛夷只作未见,浅笑着叫众人起身,“六宫事务繁多,还叫几位大人等着,真是本宫的不是。”
“侍奉娘娘,本事臣子本分,怎敢告罪于娘娘?臣惶恐。”为首的女官福身行礼,发髻平挽,很是寻常,可是那青丝中一枝鎏金点翠簪便可见身份尊贵,一般宫女,怎可用金饰?更何况是点翠嵌宝簪?模样不是上乘,约莫不过三十多岁,那双凤目却见精明,看来定是尚宫杜远黛,皇后娘娘入宫的陪嫁宫女,入宫后便是在司制局掌司,文尚宫遣送原籍后,便是她一直掌管着尚宫局了,因为先皇后的关系,恐怕是连洛偃也会对她礼让三分吧。
“杜尚宫免礼。”辛夷虚扶一把,“都坐吧,一直矩着大人们,确实不是翊锦宫待客之道。”
“谢娘娘。”众人躬身,辛夷上位,环顾四下,新朝初立,这些掌司皆是才选入的,年纪不长,盛气凌人姿态却尽显,果然年轻气盛这词不假,而叫辛夷吃惊的是,殿下之人,竟然有位自己是见过面的。
“本宫领陛下旨意,帮着韦妃娘娘协理六宫事,无奈才疏学浅不堪大任,只好这些日子紧闭宫门,苦学专研,无奈闭门造车,不得其解,故而今日见见各位大人,一来呢,为了熟络些,二来呢,有所不解之处,还要大人相助。”辛夷含笑讲完,望着众人,杜远黛看不出喜忧,而其中几位,不置一词,更甚者,恐怕不屑一顾。
“娘娘言重了,但凡娘娘不解之处,用得着臣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人起身行礼,粉色袄裙朴实无芳,一条水碧色腰带束起柳腰,一块胭脂玉玦在上挂着,恐怕是身上的点睛之笔了,她的年纪不长,比之座下之人,恐怕是最年轻的一位了。
“柳掌司这话可笑了,眼看着是要为尚宫大人做主的意思了?”她身侧一女官冷笑,不屑的扭了脸看向一边,“秦掌司,您说可笑不可笑?”
柳箬离,司苑局掌司,二八年华,侍弄花草独有心得,许是她自己运气太好,才入宫的时也不过是个小宫女,被一位典司亲自指点,没多久便得了制司这个七品女官做,后来便是先皇病逝,大赦天下时那位典司恩赦出宫,她又莫名其妙的做了从六品的典司,去岁整顿六宫,那位掌司被杖毙,副掌司送入了掖庭狱,也便叫她才十六岁,便做了司苑局掌司,另一重,也是因为这宫中勤俭,那边是个最苦累却没油水捞的地方,给了她,旁人也大多乐见其成罢了,不过今日一见,小姑娘不过被人言语讽刺几句,便烧红了脸自己闷闷坐了回去,也不知这样一个性子,平日里如何料理司苑局。
“门掌司言下之意是说柳掌司冒失,可是自己这样在修仪娘娘面前言行无状,难道说,你便能做了尚宫大人的主?”刘医女冷冷看着门氤氲,“还是说,你已经等不及要做尚宫大人的主了?”
她言语犀利,门氤氲被呛,正要开口反驳,杜远黛的目光又叫她不敢开口,只好恨恨的望着刘医女,再不言语。
辛夷看着这一幕幕,却原来这六宫果然没有一处清静处,还真是处处都是好戏连台,心中不屑,目光却被方才说话的刘医女带着,她便是那时候来为自己送药问诊的女医,今日随在杜尚宫身侧,恐怕身份也有不同,从前言谈便是不凡,如今更是不卑不亢,独当一面,看来刘尚宫的眼光不错,她的侄女更是不曾为她丢人。
“娘娘赎罪,几位大人亲密,言语之间磕磕绊绊是常事,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杜远黛此刻才起身行礼告罪,看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吧,辛夷不过浅笑,看着她目光闪动,却不置可否,就叫她那边僵立着,仅仅片刻,所有人便都回过味来,纷纷起身告罪,跪在当场。
“娘娘——”
“娘娘——”
看着神色漂浮的辛夷和跪了满地的女官,缨容可是慌了神,她并不知自己的主子这般言行是故意,还以为辛夷是三心二意的,此刻晃神了呢,忙的上前扯扯她的衣袖,轻声呼唤。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