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着铜镜中的穆明舒,害怕她到如今还接受不了赵子悦的死,可意外的却看到她一脸的平静。
赵奕衡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却突然如鲠在喉,半响才道一句:“我们明天就启程。”
他说明天启程就明天启程,墨竹得了命把事儿一一安排下去,只等过完这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可这一夜注定也不是太平夜。
夜幕降临,客栈里里外外都点了灯,穆明舒早早就窝在赵奕衡的怀里睡着了,而他却睁着眼在等人。
外头大风刮得树影斑驳,偌大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叫这个不太平的夜里越发显得惊悚,大颗大颗的雨点打在窗柩上,为这炎热的夏日带来几分清凉。
墨竹披着蓑衣握紧腰间的剑轻叩三声门扉,赵奕衡悄无声息的下床穿衣出了门。
“爷,人已经到了。”墨竹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了屋里头睡得正香的主子。
赵奕衡面色阴寒轻轻应得一声,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多派几个人守着,不能有半点疏忽。”
墨石应是,这才尾随赵奕衡的身后匆匆下了楼。
此时此刻客栈里头那方不大的天井内站在二十个黑衣人,人人面色肃然,手中握紧大刀,一身蓝衫的丹木站在最前方,双手负于身后,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双眸却一动不动的直视着站在廊下的赵奕衡。
赵奕衡一袭月华长衫站在廊下,一派淡然之色,檐上滴落而下的雨水打湿了他的鞋袜,他面上带着笑,眉头微微一挑对丹木道:“多谢你这一年对内人的照顾。”
他这话说得很轻松,没有丝毫的怨气,但却带着几分挑衅。
“放了她,她不是你要寻的人。”丹木眉头紧蹙,看着赵奕衡的目光颇为不善,他并不晓得穆明舒已经记得往事,还当赵奕衡扣押着她。
他这话惹得赵奕衡噗哧一笑:“她是朕三媒六娉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的媳妇,怎么可能不是朕要找的人。”
方才他说话还随意,这会子却自称朕,显然是不乐意了,特特摆出大都君王的架势来压丹木一头。
丹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这四周埋伏的人,心里一紧,只怕这是赵奕衡给他设的局。
这就是赵奕衡特特给他设的局,当日那十二个乔装打扮的西凉人活着回去的只有两个,带回去的消息也足够震慑丹木的了。
他是个有心思的人,如今赵奕衡为着穆明舒寻来了边境,正是他扳回一局的好时机,他以为自个已经够小心的了,却没想到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赵奕衡引着他踏进去的。
赵奕衡噗哧一声轻笑道:“今日做个了断倒也好,免得你心里还存着那些个龌蹉心思。”
他的眉眼一动,接过墨竹递过来的剑,踩着雨水往丹木那儿走去:“朕也不杀你,总归留着你一条命,看看西凉日后叫朕如何统治。”
丹木冷笑一声:“赵奕衡,你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他的手伸向腰间的大刀上,目露凶光:“本王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倒是可以去地下看着本王是如何夺走你的一切。”
“你试试”
赵奕衡勾唇一笑,拔出剑指着丹木笑得越发不正经:“朕觉得你没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