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悦当着大街就哭得一场,等跟着穆明渊进了穆府见到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亲人,便又哭得一场。
刘氏头发半白面上添了许多细纹,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哭得险些晕过去,穆礼同温子然急急从书房赶过来只一眼便也都红了眼。
哭得两回,赵子悦心里的委屈俱都散了去,平静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儿都说得一回,又将余家同李岩送他回京都的事儿也说得一回。
刘氏那帕子按着眼角哭得声音都哑了,不住的道:“谢天谢地,好人有好报”说着又将余家众人以及李家人感谢一回,要不是他们只怕他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赵子悦了。
杨清河也哭得双眼通红的,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嘴里直道:“菩萨保佑。”
穆礼红着眼端坐着,却甚个都说不出来,到底是年纪大了,越发见不得这种情绪波动的事儿,如今赵子悦活生生的回来了,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概。
温子然却是问赵子悦:“你既然已经回京多日,为何不早早回来?”
赵子悦不好意思将心里头那些个钻牛角尖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抿着唇看着温子然。
温子然望着那一对红通通的凤眸,到底心生不忍,宽慰道:“好了,你既不想说便不说了。”又道:“这会子天色也晚了你且在府里头住上一晚,明儿一早舅舅便带你进宫。”
“谢谢舅舅。”赵子悦声音咽哽,心里却是说不上的欢喜,先头那些个别扭的情绪到得此时竟然俱都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对父母见面的渴望。
这一夜注定了许多人都难以入睡,赵子悦同穆明渊睡在同一张榻上,就着窗外的月光细细叙着话,尽管这么多年不见,两人丝毫不见任何隔阂,你说上一句话,我便能接上一句,没有半点的疏离,好像他们原本昨儿才见过一般。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余大郎站在客栈门口翘首以望,一双眼儿都望穿了都还没见赵子悦,心里很是担心的问李岩:“你说这孩子究竟去哪儿了,怎的这会子还不回来,天都黑了。”不等李岩接话又道:“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会不会遇到甚个坏人?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
李岩也在门前徘徊,往日里赵子悦从来不曾叫人担心过,便是每日出门也会同他们说上一声,夜里也不会回来得太晚,可今日这会子还未回来,他心里也有些打鼓,吃不住他到底是寻到家人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闻得余大郎这么一问自个也越发担心起来,一咬牙还道:“我去找找他。”
京都这么大的地儿,李岩人生地不熟的,便是去寻又能寻多大块地儿,余大郎实在担心索性也道:“我跟你一块去罢。”
“余叔,你腰骨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我去周围寻寻阿悦就成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指不定一回就捎信回来了。”李岩嘴里说得一派轻松,其实心里也犯怵,京都这么大块地儿,他能去哪儿寻,便是赵子悦寻到自家人了,可他连他家在哪儿也不晓得。
李岩还未跨出门去,穆府的老管家成义便亲自带着礼物过来了,摆得满满的一桌子俱都是些精致又值钱的玩意儿。
余大郎同李岩春桃倒还绷得住,夏荷一辈子也没瞧见过那样好看的东西,一双眼儿放着绿光说不出的欢喜,虎子年纪小伸手就抓了一只玉石小狮子在手中把玩着,叫春桃瞪得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回锦盒里头。
余大郎望着那些贵重的东西,吃不准成义到底是甚个意思,斟酌一番这才问道:“不知道成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成义将方才众人见到那些礼物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到底没有轻视,忙降低姿态对着余大郎拱一拱手道:“恩人,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多谢你们救了我们家表少爷一命,又这么多对他照顾有加。”又道:“因着今儿太晚了,所以主子便差我来说一声,改日在登门亲自道谢。”
成义这番客套又文绉绉的话说得老实巴交的余大郎连手脚都不晓得哪儿放好了,手心里拽着汗不住的道:“我也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恩人不恩人”
又问成义:“阿悦可是回家了?”
成义听他喊阿悦也不惊讶,只道:“明儿一早我们大爷便送表少爷回去,今儿还歇在我们府里头。”
余大郎一听,瞧这意思是今儿先回了外家明儿在回自个家了,他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渔民,倒也没多想,还说得几句回家就好这样的话来了,又推脱了那些个送来的重礼,却最终没推掉。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成义,李岩蹙着眉头将余大郎拉到一旁小声道:“余叔,方才我问过了,那老管家是京都穆府的人。”
京都能称得上穆府的只怕只有皇后娘娘的娘家罢了,这老管家又一口一句表少爷的叫赵子悦,那就说明赵子悦是穆家姑娘的孩子,而这几年除了皇后娘娘死了一个儿子之外,也没听说过哪位穆家姑娘丢了儿子的。
李岩大胆的猜想一回,吓得自个的心脏都忍不住停止跳动了,也就是说与他们相处几年的赵子悦,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当初追封为亲王以太子之礼下葬的大皇子。
他把这种大胆的想法说得一回,余大郎吓得腿都软了,不确定的哆嗦着唇自说自话道:“不,不会这么巧吧。”
到底是不是那么巧,过得两日便天下大白了。
赵子悦一夜未睡,天儿将将亮便起了身,穆明渊正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