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与法兰西。
宿敌。
假如抛开其他的客观因素,只谈英法,这就好像是下象棋,英法表示楚汉,英吉利海峡则是那一道浅浅的河界,双方排兵布阵,运用着卒、炮、车、马,在这方寸之地舍命厮杀。
但是大国相争注定不能像下象棋那样简单,不如说,象棋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简易化的表现,是为了扩散才做的处理。真正的国家争锋,除了身为当事国的两国之外,我们还需要引入旁观者,引入第三方第四方甚至是第五方的势力。
而在这场英法之争中,第三方势力是教会。
“至于我们,我们顶多只能算是一颗棋子,和这些下棋的棋手完全比不上。”
仍然是在铁匠铺内,马格努斯席地而坐,面前分别放了一把斧头,一柄剑,以及一个十字架。
“我用这把斧头代替威廉。”
马格努斯把那把斧头放倒在自己身前。
“然后用这柄剑代替法兰西。”
接着,马格努斯又把剑放在斧头的正对面。
“最后,用这个十字架代表教会。”
奥德加同样席地而坐,即使是身上华丽的长袍染上尘灰也不在乎,因为他有种预感,王子殿下所说的这番话,才是真正能改变他一生的东西!
而且这三样东西选的丝毫不差,威廉是诺曼人,诺曼人是维京人的一支,擅使斧头,即使是诺曼铁骑,除了一支用来冲阵的长矛外,近战武器多用的也是战斧。
而法兰西,骑士之花绽放的国度,长剑便是骑士的标准装备。
至于十字架,这个就不用再多说了。
“为什么说威廉和法兰西是宿敌,你明白吗?”
马格努斯将斧头往前一伸,正好可以让斧柄碰到剑尖,然后对着冥思苦想,不知道王子殿下这样做有什么涵义的奥德加问道。
“是诺曼底啊,诺曼底。”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无奈之下,马格努斯也只能自己揭晓了。
“威廉当了英格兰国王——不要不服气,我们必须承认现在是他比较强——他当了英格兰国王,那么他在法国内的领地要怎么算?是算在法国头上,还是算在英国头上?”
奥德加豁然开朗。
没有一个君主会容忍自己国家的国土被人分裂,即使是这个君主被困在法兰西岛上,只能掌控全国十五分之一的土地也是一样。
但是,以威廉的性子,鬼才相信他就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诺曼底。
那可是他的老巢!
百多年来,诺曼人将诺曼底经营的固若金汤,超前的管理方式以及一套行之有效的训练体系,使得诺曼人随时都可以在诺曼底拉出一支超过三千人的大军——还都是经过了基本训练,有着不俗战斗力的那种!
对威廉来说,倘若让他在英格兰和诺曼底之间做二选一的抉择,他宁愿放弃英格兰也不能把自己发家的老巢给丢了;英格兰丢了还能再打回来,诺曼底丢了,他就连征兵都找不到地方了!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这一块地方,威廉和法兰西迟早要做过一场。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甚至不知道在我们的有生之年他们打不打,因此法兰西只能作为盟友,却不能作为依仗。”
马格努斯说着,奥德加突然发现,自己除了点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然后是教会。”
接着,马格努斯将象征着教会的十字架拿起来,然后放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这个位置,距离英格兰很近,距离法兰西也很近,通俗一点来说,这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
“不要忽视教会的力量,农民们对于信仰的虔诚和他们的贫穷程度成正比,士兵也是同样,一旦教宗发出开除某人教籍的教令,在开战之前,那人就必须要先安抚手下的军心民心了。”
来自欧陆乡下地方,出身异教徒的撒克逊人奥德加表示,对你们的信仰,咱真的是搞不太懂啊。
“以及,最重要的这一点。”
说着,马格努斯将十字架的位置稍微向下挪了一些,偏移到了法兰西的方向,三角形的平衡被打破了。
“威廉在前天,公开拒绝了教宗要求施行‘教会授职法’的请求。”
自由授职与教会授职,这是中世纪教权与王权的分界点。
简单一点来说,倘若施行了教会授权,那么就相当于教会在这个国家拥有了法外治权,并且可以凭借着这个法外治权一步步的操纵国家形式,最终达到教权高于王权的目的。
当然,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教会的力量虽然不俗,但是也不可能强迫欧陆的每一个国家全部都实施教会授职。有这个力量,教会干脆直接统一好了,还耍这些阴谋诡计干什么。
但是,关键在于,威廉请求教宗给予他攻打英格兰的名分的时候,这些条件可都是全盘答应的。
玩宗教的,靠的就是嘴和脸,这让教宗的脸往哪搁!
“最后,这里是我们。”
马格努斯从地上捡起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放在斧、剑、以及十字架的中间,奥德加的脸皮顿时猛的抽搐了两下。
“不要以为这很夸张,和他们相比,我们的力量就是这么的弱小。”
敏锐的察觉到奥德加的变化,马格努斯抬眼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
“我们到现在还能存在,完全是三方博弈的结果,法兰西和教会保住了我们,但是这也让我们成了他们的人质;一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