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牛哥走到方懿蕙和夏玉婵身旁,将断指丢下。“道上的事情,你们别管,
最好也不要知道,如果不小心知道了,拜托你们装作不知道。我不管你们到底发
生什么事还是想要怎么样,不要问也不要查,只要把我们扯出来,你们就完蛋了
。这次断一根手指,下次没有的就是小命。
喔,为了以防万一,刚才帮你们拍了写真集,不想要出名的话,我再说一次
,不要问也不要查,更不要把我们扯出来。把事情搞大,对大家都没好处,尤其
你们的身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丢的不只是饭碗,被人家知道你们这么风
骚yín_dàng的话,哼哼,南港都还住得下去吗?
今天就这样了吧!”
飞牛哥一弹手指,大家又簇拥他离去。
听到车子扬长而去,外劳们才敢挣扎起身,往外跑去急救断指,同时狠毒咒
骂察猜害自己受到池鱼之殃。
方懿蕙刚才跟大伙一起尖声痛叫,现在已经脸色苍白,冒着冷汗连嘴唇也失
去血色,抖着身体发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了。
夏玉婵躺着,不敢相信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不论发生什么意外导
致没有入住浮月饭店夏玉婵都可以接受想像,但是夏玉婵真的不能接受最后会断
了一根手指。
工地里还是灯火通明,但是人去楼空,一下子大楼空洞地像是鬼屋那么凄凉
恐怖。好一会夏玉婵才突然醒悟过来,她们获得自由了!深怕再等一会不论是哪
方人马后悔还是改变主意回来,再之后的禁锢会不会又是永无止境那么漫长?
夏玉婵忍着巨痛,挣扎起身,勉强走向自己的车子。一走动除了断指创痛,
全身被各种lún_jiān的痛楚也一一涌出,摇晃着身体跛着脚步,夏玉婵努力凝聚最后
的意志力,走到车内翻着皮包,找出手机,抖着手指费尽力气播了通电话。
“嘿,怎么样啊,老姐?浮月饭店是不是真的很豪华啊?”电话里传来轻松
活泼的声音。
听到亲切的家人声音,夏玉婵差点就忍不住哭出声来。“玉娟,你听我说…
…”
这个晚上,夏玉娟从电话里听见了她这一生最可怕的消息。她听闻过这些故
事,在医院也处理过这样的患者,可是她没想过自己的姐姐会是其中一个。
她压抑住心里的震惊,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稳住自己的声音,静静地听着
姊姊的交待,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扼要地问详细,拿着笔在便条纸上面逐项条列。
“老姐,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夏玉婵茫然地望着工地四周,寂静的夜色洒满每一个角落,没有可以辨认的
声响,也看不到更远的景观影像,夏玉婵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在哪里……?”夏玉婵喃喃说着。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七)
当护士的,最怕送进医院的患者,是自己的家人。
这句话,是夏玉娟的学姐告诉她的。医疗救助体系是一个被高标准检视和需
求的服务业,虽然挂号要钱,看诊要钱,拿药要钱,开刀要钱,但是人的生命比
起钱,还是有更高的价值去衡量,还是有更严的道德去批判。
和所有走入医院的学姐一样,夏玉娟从最早的热心热血,事必躬亲,爱人如
爱己的医者心去尽力帮助每一个她所接触到的病人患者。纵使只是个护士,不能
像医生那样断症治疗,但是所有的周边服务和贴近身体心理最深层的照顾,就是
她和她们的责任。
但是用的心深,受到的冲击就大,被误会时会特别的愤怒,医疗技术到达不
了的地步还是会无法就这么甘愿告别,一个微笑可以让她整天心情愉快像在天堂
,一个离别可以让她一个月都像在阴域死国飘荡低沉。
慢慢地,夏玉娟用的心没有这么深了,但是她的手伸得更长,眼神看得更远
,人变得更柔更软而更有韧性。和患者保持一个进退可守的距离,夏玉婵才能心
无旁骛地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做好她的医疗工作,心不被牵绊,情感不被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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