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轰的一下子空白了,眼中只看得到那双滴着鲜血的手,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涂红了, 他呆愣的看着她那只莹白无瑕的小手上那刺目的鲜红,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明芃芃见秦默忽然间像跟木头一样,还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感动了, 心中狂喜之下, 抬头去瞧,却见他愣怔的神色。
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她不禁大吃了一惊, “公——”似乎想到什么, 手犹如被烫了般, 猛地松了开来。
也不知公主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想到自己将才失控的一面被人瞧见,她面色涨红,心中有些忐忑,连忙俯身, 恭敬的对着昭华公主行礼。
秦默眼眸紧紧地锁着公主的手,她攥得很紧, 骨节分明,青筋突出,这会儿功夫,血色玉珠已汇成一道细小的血流,顺着她手指缝往下流着。
那刺目的鲜血狠狠的灼伤了他的眼,他眼眶发涨,心狠狠的一痛,她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她就不怕疼吗?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只怔怔地站在那里,用沉黯无波的眼神盯着他,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繁花盛开在她身后,却只将她的身姿衬托得越发孤寂。
“公主……”秦默唇角蠕动了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上前,腿却迈不开步,他很想飞奔过去,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或者,将那该死的花刺刺入他的手上,让他代替公主疼着,可身边尚有外人在场,他若骤然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与公主过分亲密,只会给公主招惹是非。
秦默双手攥紧,忍了又忍,极力克制着冲过去的欲|望。
在这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昭华公主动了,她缓缓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践踏在秦默心上,姿态高雅的如同王者降临,上位者的气息和威严压来。
她未曾开口,明芃芃行礼后不敢起身,蹲着身子僵硬在那里,感受到公主强大的压迫力,她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不知为何,面前的公主让她既畏惧,也不喜。
待走到跟前,昭华公主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她手背在身后,眸光秦默面上移到明芃芃,墨眸里满是森寒的冷意,“本宫道是哪里来的狗男女躲在这里偷情,原来是秦侍卫啊,你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做,跑来这里跟女子勾三搭四,可真是好雅兴。”
声音尖锐,满是讽刺。
“公主……”听到狗男女这三个字,明芃芃面色惨白,手不自觉的攥紧,对公主的不满又浓郁了几分,她怎么能这样说话。
明芃芃下意识地反驳道:“是臣女拉着秦哥哥来的,与他无关,还请公主莫要责怪于他。”
“秦哥哥……”昭华公主冷笑,“叫的可真是亲切啊。”她都不曾这般叫过!
眼瞧着秦默跟着走了,她终是耐不住过来寻他,却撞见了这一幕,那一刻,她伸手,毫不犹豫的抓着一旁的鲜花,狠狠的一折,尖刺入手,她却察觉不到半分痛,只因心里的怒火已经熊熊,快要将她整个人燃尽。
秦默他竟然任由别的女子抱着他而无动于衷!
他找死!
明芃芃心中忐忑,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公主,她瞥了秦默一眼,咬了咬牙,被人撞见了,她反倒坦然了,左右她是要嫁给秦哥哥的,秦哥哥就算是断袖又如何,他不可能单身一辈子,他终究是要成婚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娶了她,至少……他们相识多年,她也愿意为他遮掩一二。
她相信再冰冷的石头,终有被她捂热的一天。
明芃芃硬着头皮道:“臣女与秦哥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好,恳请公主成全,为我们赐婚。”
一言落下,在场的几个人皆是一震。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秦默猛然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明芃芃却只是对着他轻柔一笑,“秦哥哥,芃芃心悦你已久,阿爹也说了,阿爹他很是想你,时常怀念幼时你住在府上的情景,每月我都会送亲手做的点心入宫,那些不是给营中其他兄弟,都是给你的,还有为你……”
她还说了些什么,秦默一个字都没能听得进去,他抬起头来看向昭华公主,她一双眼眸深邃如无底的深渊,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破碎。
秦默的心猛得一窒。
明芃芃对他的心,几年前,他就隐约知晓,这也是他当初搬离明府的原因。
在他眼中,明芃芃是明大人之女,仅此而已。
当初因着公主失忆,太子担心他出现会勾起公主的伤心事,将他送到了明府,许是看在公主的份上,太子一直礼遇他,即便是送走了他,他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按照四品带刀侍卫的份额每月有专人送来,并未用过明府一分一毫,说起来,明府就像是一个收容他的客栈。
他感激明大人的教养和栽培,一直拿他当师傅一般尊敬。
他虽不善言辞,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更是清楚的知道,如若不是太子事先叮嘱和暗中照拂,明府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收养他一个孤儿?
他感激明大人是一方面,更感激的却是太子,心中放不下的也是公主。
他连明芃芃相貌如何都从未认真注意过,察觉到不妥之后,他就借着成年之后不方便再住明府为由出去住了,从未与她单独相处过。每每她入宫寻他,他也是几句客套话应付一下,她送来的吃食,他从未碰过,都是送给了营中的弟兄们。
因着不上心,也因着她从未表露心意,久而久之,他便将这事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