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荷鸢若有所思,问道:“她为什么带面纱啊?明明长得那么好看。”
何姝便接了话头:“可能是有伤吧。”她指着自己的脖子道:“风吹过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上有一块伤疤。”接着又一顿:“我们这样讨论人家姑娘的容貌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
仍旧粗糙沙哑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第一次听见的何姝和薛荷鸢都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看究竟是谁在说话,谁曾想原来就是她们口中正在谈论的危娘子。
“小姑娘你看得没错,我脸上、脖子上都有疤。”危娘子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进亭子里,与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何姝薛荷鸢相比,她十分泰然。
“危娘子。”燕清歌含笑唤了她一声,点头算打过招呼。
危娘子嗯了一声,坐在燕清歌对面,然后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皮肉狰狞的脸和脖子。
那是很严重的烧伤,已经有些年头了,刚好覆盖了她的下半张脸,鼻子勉强还能看出原先的形状来,嘴则已然有些变形了,红白不平的皮肉相间,从她的下巴蔓延了些许到脖子上,再往下,便还是光滑白皙的肌肤。
奇怪的是,这烧伤的形状极其规则,上头的眉眼绝美,下头的口鼻却丑陋不堪,就好像是有人特地将她的脸毁了一般。
亭子里的所有人都捂嘴发出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燕清歌也着实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对于这种情况,危娘子早就习惯了,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复又将面纱带上。
“我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说着,歪头眯眼,似乎笑了:“只不过你们会觉得不妥,所以我才带上面纱。”
燕清歌呆愣了一瞬,转而回过神来笑叹道:“娘子好豁达。”
“是吗?”危娘子反问,旋即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对上她那认真的视线,燕清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即便是活过两世的她,见过那么多人,经过那么多事,还是无法做到豁达,也未曾见过真正豁达的人,危娘子算是头一个。
这样丑陋的疤痕,这样古怪的性子,危娘子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对了,我过来是告诉你,你在吃药,有些东西吃不得。”危娘子起身,指了指碟子里的牛乳酥,然后转身挥手道:“我待会儿写一份你要忌口的清单出来,你让丫鬟去我那儿拿。”
“好,谢娘子费心。”
燕清歌目送危娘子离开,薛荷鸢跟何姝才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伸手抓了两块牛乳酥,塞进两人嘴里,道:“这下好了,青兰做的牛乳酥我吃不得,竟是便宜了你们两个。”
何姝跟薛荷鸢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皆都用愤怒的目光表达自己此时的不满,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咀嚼吞咽。
牛乳酥松软香甜,像是要将她们的味蕾融化掉一般,好吃极了。
一块牛乳酥下肚,方才受到的惊吓和满肚的脾气,皆都不可思议的消失不见了。
……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燕清歌头痛的毛病已经彻底根治,丁怜卿的身子也越来越好。
更值得欢欣的是,北疆大捷,河间大水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京城上下皆都喜气洋洋。
燕清歌捏着北疆送来的密信,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不愧是我大哥,干得太漂亮了!”她很是痛快的叹了一句,这边燕总管已经急得不行,赶忙从她手里接过密信看了起来。
朝廷收到的只是简单的捷报,北疆与鞑子一战具体过程究竟如何,京中还无人知晓。
事情要从鞑子、也就是女金国的形势开始分析起。
女金国的皇帝垂垂老矣,病重卧床,朝政由金丞相一派把持,军政由二皇子一派把持。二皇子负责领兵征战,金丞相则在国内稳定朝政。
原本燕清歌以为,燕凌他们的任务是去暗杀二皇子,擒贼先擒王,直接击溃鞑子的攻势。却不想燕凌出招更妙,他们潜入女金国内,暗杀金丞相,紧接着将金丞相一派的高位官员一一抹杀,直接搅乱了女金国的内政。
此时,正是需要有人在朝中主持大局的时候,可二皇子被燕家军纠缠,分身乏术,便被女金国南大王钻了空子,他在病重的女金国王面前进言,立年仅十三岁的九皇子为王,视二皇子为叛党,欲出兵剿灭叛贼。
而正在边疆与燕家军缠斗不休的二皇子,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眼线传回来的情报其实全是陷阱,为的就是将他困在战场上。虽然气恼,却别无选择,便向燕家军提出议和。
燕家军怎么可能同意?
女金二皇子好战暴虐,屡次带兵将大夏北疆搅得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