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即可到达,但是白月初停滞在凉城已有三日,褚师朝缨这才看出她没有继续往皇都而去的打算,但是近日来,白月初深居简出,若非白术照料,他险些以为这人又消失不见。
盛夏已过,但青丘居于岭南之外,是以,天气还是湿热异常,只是今日飓风登陆,凉城随处青丘腹地,但也受了波及,雨水丰沛异常,气温骤降,倒是有了几分晚来秋的样子。
这一日褚师朝缨跪坐于庭榭之下,煮着药茶,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桌案上的两卷书,白术佩剑而来,依旧是一席玄色长衫,神色肃然,挑了个团牖,安坐在褚师朝缨对面,道:“你何时离开?”
白术直切主题,除了白月初之外,他一向没什么耐心和别人废话。
褚师朝缨手中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斜了他一眼道:“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么直接?”
“算计如果直接,那还叫算计?”白术冷嗤了一声,褚师朝缨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将茶壶搁在炉子上,抬头道,“我什么时候离开,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不离开,我就带着她离开。”白术将手中的剑“啪”的一声横搁在桌子上,剑眉微动道,“到时候你就只能等死了。”
“区区情蛊,你以为真是什么不治之症?”褚师朝缨一派淡然,“我之前与月初所言,她应当是听进去了。最近她可是与你离了心,你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赶走。”
“你废话太多,月初说的对,你这种人,就不能让你有开口的机会。”白术略显厌恶地皱了皱眉,“给你七日时间,你不走,我请。”
“七日,太史津到不了凉城。”褚师朝缨冷笑道,“你是怕月初解了你情蛊之毒?这不是正合你意?萧戈将你安排在她身边,不就是为了到时候不让月初脱离他的掌控。有些时候我还真是想再见见萧戈,这么一个人,怎么就得不到月初的心?说来也可笑,我们当中多少人败在他手上,就连白月初都没能幸免,但是他最后却折在了自己仇人之女的身上……”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白术冷言,“知道太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太久,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你又不怜惜我,何必忍着?说穿了不过是我还有用,你杀不得。”
白术豁然起身,抓着自己的剑转身离去,褚师朝缨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张脸微微纠结,低声叹道:“太苦了。”
他将嘴里的茶叶吐在帕子上,又从盒子里拈出了一颗蜜饯,这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角。抬头之时,看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邪肆一笑,摇了摇头。
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去。可惜这萧戈识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放了白术这么一个人在月初身边,青丘和萧国之间的这盘棋,本该无关爱恨,但是却因为一些人,掺杂起了莫名其妙的东西进来。有多少人知道当年送常棣王府白月初入萧国的真正意图呢?
梁帝恨常棣王入骨,亦是忧惧声名极佳的常棣王,梁帝登基不久,帝位不稳,幸得常棣王倾万贯家财相助,然稳固之后,便是立刻用其开刀。都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此言一点都不差,梁帝生性多疑,常棣王府家财万贯,已有富可敌国之势,他为君贪财只是其一,想要除尽卧榻之侧的功高良臣虎将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当年以他一己之力,哪里能保得下白月初这么一个自幼便惊才艳艳的神童,若非梁帝安排,早有盘算,白月初现在也不过是游魂野鬼一只。
鲜少人知,常棣王被封之前,乃为青丘统兵元帅,掌青丘二十万虎狼大军,曾平梁邱、剑壶关、白毛塔等重要军控之地。萧国怀海王尚未封王之时,乃是萧国十七皇子,亦是萧国战神,两人皆视对方为毕生之敌。但一件沉于几十年前的秘辛却是两人真正成为死敌的关键。
怀海王之妻曾为萧国副将,虽怀海王东征西战,后为怀海王诞下麟儿,也就是现如今的萧戈。后常棣王曾于西关大败怀海王精锐之师,生擒怀海王妻子,两军协商,怀海王不妥协退让千里城池,常棣王诛其娇妻,只留了萧戈。据说,应是有暗线排布,怀海王才从敌腹救回其子。
但褚师朝缨很清楚,怀海王之妻并未被斩杀,而是成了常棣王妃。常棣王妃韩戚本是青丘训练出的暗卫,自十三岁起便一直追随常棣王,后奉命潜入萧国,入了萧国军营,深得怀海王信任,而且怀海王取之为妻。青丘当年能大溃萧国精锐之师,便是出自韩戚手笔。
谈及常棣王妃,几乎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常棣王成婚以后,深居简出,连生白牵竹与白月初,与常棣王共有一子一女。但这位王妃曾是巾帼英豪,豆蔻之际便做了青丘密探,卧底于萧国,不仅成为了萧国副将,同时还成了怀海王最爱的女人,奸细做到这种份儿已经是非常罕见的。后诈死,解甲归田,亦是成了常棣王的女人,这种经历写两本传奇人物传都足矣。
所以怀海王府和常棣王府,理论上来看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但事实上,萧戈便是白月初同母异父的哥哥,这是这件事除了现在的梁帝和他,估计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怀海王应当依旧被蒙在鼓中,尚不知情。梁帝将白月初留下,送入萧国……为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