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不给你机会。若是我有小儿,必然他上去攀谈了!”
秋氏为众仙门之首,临画从前只知它在民间传说度和信誉度都很高,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在蛇傀事件之前,众村民怕是也和这老者一样,把秋氏中人看做天上谪仙。
但仅是对灾祸无能为力这一点,就足以让百姓对平日里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的仙门世家失望了。昨日阿四不也是对秋家冷嘲热讽了么?
原来,他们也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原来,在救不了时,仙人也会弃子民而去。
“有机会再结识也无妨。”玄阿四不大看得惯这套,敷衍道。
老者道:“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那可是秋家的仙人啊!……算了算了,贵客也在我这小店住下了,若再有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他念叨着,给临画重新把菜热了热。
在这里住下了,说明暂时不会离开。步行出去又是为何?外面群山莽莽,可没有供来享乐的地方。
临画问道:“老人家可见贵客有几人?分别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也是两个年轻娃娃,我看……”老者眯起眼睛打量着临画,“比你小一点儿。二人穿的都是灰衣,不过料子一看就是极贵重的。”
只有两个人,穿的衣服是灰色,看来家服也都换掉了。临画匆匆解决了饭食,叼着筷子若有所思,又问:“他们往哪儿去了?”
“往山下去了,我也不敢多问。”老者收拾碗筷,往厨房里边走边问,“你问这干嘛?还想追出去不成?”
临画笑了下:“毕竟机会不容错过。”
老者的身形消失在厨房里,临画和玄阿四来到门外,只见马车里空落落的,一个仆役也没有。来的只有老者说的那两个年轻人。
“事出无常必有妖。”玄阿四道,“主上是否需要属下去探探究竟?”
临画道,“不必。他们定了客栈,总要来住的。更何况……我好像猜到这两个人是谁了。”
*
“怎么还在流血!!狗屁猎户秘方啊,根本没有用……哇啊啊,我不能看,一看就头晕。手拿开手拿开……”
道路上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泼,滔滔不绝吵吵嚷嚷,就没断过话头。
另一个也是少年音,但低沉些:“我早说了不会有用。你还拉着我去。”
“是担心你啊!担心懂不懂!”第一个声音愤愤道,“只能一直流血了……你爹下手真狠。”
第二个声音沉默了下,然后道:“那不是我父亲。”
这句话一出,两边都息了声。半晌第一个少年道:“哎,算了不谈这些,我们来……”
临画坐在那辆秋氏马车上听到了这几句碎片的交谈。他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跳下马车转过身,与两个少年对了上面。
“果然是你们。”他挑了下眉,“好久不见。”
临画心中感慨,自己这一趟当真好运至极,要找的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两个少年还能是谁?一个是秋恒,一个是梨越。
“……”探讨些别的事……
梨越一句话卡在喉咙口,憋了半天道:“我靠我靠我靠!——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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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贵客,你们原来认识啊?”
自从相认,临画和梨越已经在楼上的房间里谈了很久。直到暮色低垂,几人都走出来准备吃晚饭时,店家老者才小心地问了句临画。
“对啊,我们是老乡……老相识了!”梨越踮起脚拍了拍临画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又蹬蹬跑过去点菜。
临画看着梨越还在没心没肺,心情有些复杂。
关于梨越和秋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
若不是梨越就在他眼前,他肯定会以为这是什么胡编乱造出来的离奇传言、市井八卦!
传闻就在三日之前,秋氏家主之子离家出走了。且这一走走得很彻底,至今还未被秋明源找到。
本来这种小道消息也没多少人会信,秋家也未有明确的表态。锦衣玉食的独子,何必离家出走折腾成这样呢?更何况传言里头更夸张的是,这位秋少主是在被父亲秋明源关禁闭后直接逃了出来,大闹枫昭山后杳无踪迹。
但临画却知道这是真的,传言里那个叛逆而逃的秋少主秋成绚,正和他住一间客栈呢!
“你回来了?”梨越和临画二人是面对面坐着的,前者忽然对门口招了招手,“解决了吗?”
临画回过头,正看见秋恒跨过门槛,逆光走来,顿觉眼睛被这强大的男主光环闪了闪,于是面无表情地扭头夹菜。
梨越给秋恒碗里堆菜:“解决了吗解决了吗?多吃点,这个菜补血——”
秋恒在梨越身边坐下,微微点了点头:“嗯。”
少年人下巴有些尖削,在他抬起手拿筷子的时候,临画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鞭痕。
这是秋明源打的。九十九道寒冰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