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听似平常的话,包含了三件事:第一,重提并强调陈青洲的死为他所为;第二,他们如今受庄家庇护;第三,一再措辞的“我们”,重点自然不在荣一这个陈家的心腹,而在阮舒这个陈家的女儿,先就把“赶尽杀绝”这个罪名抛出来了。

傅令元脸色微白。薄唇抿成坚冷的一条直线,眼睛很黑,紧紧盯住阮舒的背影:“阮阮,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现在先跟我走,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们大小姐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荣一咬牙切齿,“我们大小姐落难谭飞手里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又想假惺惺地花言巧语?我们大小姐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

“我和她之间轮不到你插话多嘴搬弄是非!”傅令元神色蒙着阴翳,这一句至怒至厉。

饶是赵十三都抖了一抖打起精神。毕竟跟在自家老大身边多年,见他如此动肝火的情况屈指可数。

荣一更是心神一震,很快晃回思绪,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阮舒率先低低地喃喃出声:“插话多嘴搬弄是非”

她总算有反应,且落在他所暗示的重点,傅令元的心稍稍松了一点点。

荣一听言则有些焦虑。

然,紧接着便听阮舒问:“这就是你想找我聊的内容?”

“这就是你要为你自己辩解而准备的说辞?”她绷紧背,缓缓地转回身来,讥诮。“想来我以前可能真是一个太容易哄骗的女人。”

看不透她的眼睛,或许可以形容为像被冬日融雪的水洗过一般。

而这话,更是令傅令元的心往深处沉去,生出比先前浓盛的不妙----不对劲!还是不对劲!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荣一则暗暗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冷笑:“姓傅的,枉费你挑拨我们大小姐和我之间的关系了。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大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是随随便便能被人搬弄是非的?”

“我也没那种搬弄是非的龌蹉心思。反倒是你,巧言令色那一套,还是拿回去应付你家里的其他女人。”

深沉底下的不可控的烦躁,因为荣一最后的几个字,隐隐激荡。情绪里似被塞进了一把弹球,极不稳定。阮舒抿紧唇,克制住,压抑住,想马上离开,不想再留在这里继续面对他。

有把嗓音倏尔传出:“庄小姐。”

是“小年轻”。

他径直走了来,在发现傅令元和赵十三的存在时略略顿了一下,然后看回阮舒:“打扰庄小姐和朋友叙旧了吗?抱歉,刚不见你人,我有点担心。庄小姐你没事就好。”

“还有就是,想提醒庄小姐,电来了,火灾警报也是闹了一场乌龙,都没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楼上继续相亲了?”

从他出现,傅令元的目光就停驻在他身上。

此时“相亲”二字入耳。傅令元湛黑幽深的眸子更是暗沉凛冽地眯起,充满锐利的审视和研判。

不瞬,他转眸望向阮舒。

静静地,定定地,等她的反应。

眸光如同坚硬的钉子,抑或说锋利的刀子,其中的威慑和狠厉未有一丝儿一点儿的掩藏。

空气里弥漫开窒息感。

阮舒凭生一股厌烦,面无表情,只浅淡地应了一个字:“走。”

背影决然。头也不回。

“小年轻”陪同在侧。更是刺目。

傅令元的两道目光像极两柄锋芒毕露的长刀。

“阮、阮姐!”

赵十三手足无措地追出去两步。

断后的荣一两三记劈掌将其逼退:“滚回海城去!别来骚扰我们大小姐!”

亮堂的灯光下,傅令元的眸子宛若浸泡在深深的寒潭之中。

阮舒没有走楼梯,转了出去。

贵宾专用电梯。已恢复使用。

身边的人伸手帮她摁电梯键。

轿厢光滑铮亮的镜壁映照出她漠然寡淡的表情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以及,“小年轻”微微含笑的面容。

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闻野眉毛微微斜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抬抬下巴示意她掉了口红的嘴唇:“挺激烈的。”

阮舒抬起手作势去接他的手帕时,却是风火雷电地扣住他的腕,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就要狠狠地折他!

闻野并不是吃素的,且本就有所防备,反手捉了她的手臂扣在她的腰后再扭转她的身体!

阮舒顺势一个后仰头锤!

然而,她的后脑勺没能撞上他的下巴,而撞上了黑洞洞硬邦邦的枪口子。

闻野稍一用力,她的前胸和她的脸全贴上的轿厢镜壁。

冷冰冰。

与先前傅令元的胸膛形成极大的反差。

倒令阮舒的脑子又清醒了许多。

“你早就知道他来江城。”

“你早就知道他今晚也在这里。”

“火灾警报器是他弄响的。”

“灯是他灭的。”

“你知道是他要逼我出来,所以故意和荣一对着干,要带我去大堂。”

她一句句质问,口吻肯定,嗓音清冷。

电梯抵达楼层。

闻野先腾出手去摁了键,将电梯停止不动。

然后回过头来。眼里泛出浓重的嘲讽:“你的前夫挺能折腾的,又是警报又是灭灯。最后还不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你们成功见上面。怎么?给你和他叙旧的机会,你不高兴?”

“是嫌相聚的时间太短了吗?”他低下头,靠近她一些,盯住她的嘴唇,“是太短了吧,连口红都没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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