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有点混乱,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他倒是要报复她,还是爱她?
苏应衡跟一个不存在的母亲对完话之后,又开始喊道:“艾笙,老婆,你在哪儿?”
艾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迷茫得像个找不到路的孩子。
她凑上前去,轻声说道:“我在这儿,在你跟前呢”。
男人的笑从眼底蔓延到表情上,拉着艾笙的手说:“就知道你不会走远”。
说完他又抱怨起来,“今天有个合作公司的董事长,老是在桌上跟女伴你侬我侬。真该带你去,让他看看什么是鹣鲽情深”。
艾笙心里大起大落,情绪有些失控。趴在他胸口,“呜呜”地哭起来,“你到底为什么娶我啊,混蛋!”
他答非所问,一直用侧脸蹭掉她脸上的泪珠,“艾笙,我爱你我爱你”。
艾笙哭得累了,最后坐在地毯上,脑袋伏在沙发沿睡了过去。
男人眼睛里却一派清明,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睡颜。
艾笙动一动或者咂咂嘴,他又立刻把眼睛闭上。
他就这样,从凌晨一直看到早晨。
等艾笙醒过来,已经是清晨六点钟。
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动一动全身骨头都在奏交响乐。
她动动脖子,就一阵酸疼,终于确认,自己落枕了。
敲了一阵后脖,大脑开始清醒。她立刻想起昨晚的事情。
可沙发上已经没有苏应衡的身影。
艾笙心里一咯噔,还没站起身,就听见一阵下楼的声音。
没一会儿,就看见男人迈着稳健的步子下来了。
他穿着黑色正装,表情肃穆。
今天是周宁歆的忌日。
见不到人心里空落落,可他就在眼前,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笙站在楼梯口旁,两手捏紧睡衣下摆。
苏应衡像是一点也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拍了拍她的脑袋:“愣着干嘛,还不上去洗漱”。
艾笙像提线木偶似的,控线的人怎么摆弄她就怎么做,呆呆“哦”了一声。
苏应衡抱着手臂,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怎么灵魂出窍似的,昨晚做噩梦了?”
艾笙下意识摇头,脖子“咔”一声,拧了一下。痛意雪上加霜。
苏应衡没好气,“睡个觉都能一身毛病”,又凶巴巴地,“哪儿疼,指给我看看”。
艾笙吸着气,“脖子”。
苏应衡给她按摩了两下,直让艾笙呻吟不断。
到最后,真的好了很多。
不过治疗手法,略凶残。
等他停手,艾笙已经泪汪汪地。
吃早饭的时候,苏应衡跟她说:“等会儿送你去学校之后,我直接去陵园”。
意思很明显,她不用去。
艾笙心里有点儿憋闷。
那可是她正儿八经的婆婆,忌日扫墓,说什么也要去。
但她母亲有插足苏烨夫妻婚姻的嫌疑,苏应衡还曾因此把她当做报复对象。
艾笙又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苏应衡见她不吭声,便安抚了一句:“今天不是节假日,你有课要上,不能耽误。扫墓也不是非要忌日才行,你有这份心,咱妈不会怪罪”。
艾笙心里稍稍好受一些,舒了口气。
把她送到校门口,艾笙走了很久,还在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被人群挡住,苏应衡才语气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
到了墓地,周宁歆的墓碑前,已经摆上了一束鸢尾花。
苏应衡把同一种花,放到墓碑旁边。
周家人从来都是分开祭拜她,单独来可以当她是个安静听众,聊会儿天。
否则所有人的悲伤叠加在一起,谁都消化不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周宁歆生下苏应悦之后照的,珠圆玉润,笑得温婉优雅。
苏应衡蹲下身,指腹在母亲的照片上轻轻抚过,他哑声开口:“妈,我来看你了”。
“去年没带艾笙来,今年也没有。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会因为上一辈的纠葛,对您无比歉疚。怕她难受,所以我一个人来了。你不会怪我们的,是么?”
“如果您有在天之灵,就保佑艾笙永远都不知道真相。让她和我安安生生把这辈子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