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说了我的事情?这,不太妥当吧。”
当晚,宴席结束以后,景琅听柳青青说起明日与乌蒙特使一起吃饭的事情,蹙眉。
“呀,没事的了。”柳青青抱着她的手臂蹭来蹭去,小脸生光,“我没说我在山里遇到你和你娘的事情,我只说你是我爹在外面认的义女,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啦。而且特使大人真的是个好人,不会害我们的,我觉得你们一定会聊得很投机。去嘛,去嘛,一起去嘛,你是我的好姐妹,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这十几年来,晴州周边战火频繁,人心动荡,国与国之间人员流动加剧,晴国的文化、习俗、观念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男女之防已经没有过去那么严酷。
而柳府因为阴盛阳衰的缘故,并不希望柳家的女子没有见识,故而也适当鼓励各位小姐外出,增长见识,结交朋友,扩展人脉,从而能在日后帮到家里。
所以,柳青青想去赴乌蒙特使的约,没有遭到家里的反对。
景琅沉默。
她不想去。但面对柳青青那张期盼的、小动物般的小脸,她又不好拒绝。
“九九——”
“九九——”
柳青青像只需要主人抱抱的小狗,一声声的叫着。
终于,景琅招架不住了:“好吧,我去。”
“久久最好了。”柳青青欢呼,就差撒花了。
景琅笑笑:“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花很多时间打扮,赶紧睡吧。”
而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
朦朦胧胧中,她和柳青青上了马车,停在一栋气派华丽的酒楼前,酒楼的牌匾上写着“香九天”三字。
柳青青拉着她的手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一名白衣男子背对她们,身姿极其优雅飘逸。
“特使大人,我们来了。”柳青青兴冲冲的跑过去,冲那人打招呼。
那人优雅的转头,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微笑:“景琅,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说,咱们今天吃红烧景琅还是清蒸景琅?”
“啊——”景琅惊得大叫,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全是汗水。
“喔喔喔——”的鸡鸣声传进她的耳里。
眼前暗幽幽的。
景琅捂着跳得很厉害的胸口,原来,她刚才是在做梦。
梦到了玉朗川。
她怎么会梦到玉朗川呢?
虽然她曾经对玉朗川动过心,但在她杀掉玉朗川以后她就彻底忘了这个人,连想都不曾想到过一秒。
而现在,她居然在梦里把乌蒙特使想成了玉朗川,真是太可笑了!
待心跳稳定之后,她下床,拿起墙壁上的木刀,在黑暗中反反复复的练习劈、刺、砍、削几个动作。
母亲说过,哪怕是再简单的挥刀动作,只要练习一百万遍,也足以令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无法抵挡。
她从小就练习这些动作,达到一百万遍了吗?
她不知道,也数不清,但她一直在坚持练习。
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她要磨利手中的武器,为自己的人生劈开一条光明大道。
只是,她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老是闪起梦中乌蒙特使摘下面具、玉朗川对她微笑的那个画面,而手中木刀劈的,似乎也都是玉朗川阴魂不散的魅影。
是她想多了,还是,这又是什么不祥的预示?
天色朦胧了。
天色泛白了。
她心里的不安之感还是那么强烈。
当丫环前来敲门时,她当机立断,她绝对不能去见那个乌蒙特使。
还有,她必须马上带母亲离开南郊的柳家别馆。
她不认为柳青青会出卖她,但柳青青太单纯,很容易被人套话和利用,如果乌蒙特使有心,一定不难从柳青青嘴里问出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她还不能确定乌蒙特使是敌人,但是,总不会是她的朋友。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而且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母亲的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换地方了。
想好以后,景琅立刻收拾打扮,跟丫环打了招呼后,从后门离开。
天色大亮时,柳青青奔进景琅的房间:“久久,你醒了么,快来帮我挑衣服,我今天要打扮得……咦,人呢?”
“三小姐,久久姑娘说要去看望母亲,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侍候景琅的丫环解释。
“啊,怎么这样……”柳青青小嘴撅得高高的,“明明都说好了的,久久太不讲义气了。”
“不过,”她立刻又双手捏拳,踌躇满志,“青青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到底。”
丫环们在心里喊:小姐,你想努力到什么底呢?你不会真的以为能嫁给特使大人吧?
不过,她们也很想见特使大人啊,所以,她们还是会与小姐一起努力的。
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打扮一新的柳青青坐上马车,往朱雀大街奔去。
特使没有食言,果然如约包下“香九天”,早早就在二楼等着她了。
如同柳青青所期盼的那样,特使大人将她招待得无微不至,不仅为她准备了女孩儿都喜欢的美味佳肴,还给她讲天南地北的故事,哄得她从头到尾都很开心。
也如同景琅所料,柳青青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千金小姐,根本无法招架这种男人的魅力,更难得的是,特使对她的丫环和小厮也是照顾得极为周到,特别为她们设了一桌酒席,吃的喝的与他的这一桌毫无二致。
这些丫环和小厮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