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微抬左臂,右手撩起左手的轻纱宽袖,一直拉到肩处,雅声道:“我仍然是清白之身,我怎么可能会是琅姐姐?”
在那只宛如白玉雕成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颗鲜红醒目的——守宫砂。
说完之后,她还用手指揉了揉那颗守宫砂,表示这是真货,绝无作假。
原本就已经死寂的大殿,此刻就像死人入土一般,连一丝风声和呼吸声都没有了。
美丽的公主们的脸上,都透着一种死灰之色来。
完了!真的完了!不管这个女人是景琅还是景嬛,就凭着她还是清白之身以及这样的美貌和刚才的表现,根本不可能再给她们任何机会。
哪怪,她们的父皇在此前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表现出支持哪位公主的倾向,原来,他早就内定好了人选,随便让她们白白争破头罢了。
而她们这一夜的演出,现在想来就像一群猴子在卖艺,父皇和这个所谓的景嬛却在旁边看着她们出丑,心里只怕不知道笑成了什么样。
怨气,恨意,一点点的在她们的心里升起。
她们也是父皇的女儿,为什么父皇就不能给她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景嬛见没有人说话,知道自己终于大获全胜,也没有表现出得意之色,只是优雅的拉下袖子,恭敬的朝嫔妃、公主们的方向行了一礼:“各位娘娘,各位姐妹,嬛儿以后就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微微垂首的时候,她用眼角瞟了一眼身侧的夜中天。
夜中天还是那副表情,那副姿态,没有表示出对她的轻慢,也没有表示出对她的关注。
她心里一时间又气又恨,骂道,难道多看我这样的美人几眼,会折辱了你黑月之王的尊严和身份么?
要不是为了他,她堂堂天下第一美人、最高贵优雅的公主,会如此纡尊降贵的当众做这种“我真的还是黄花大闺女”丢脸的事情么?
她为他放下身段和尊严,他却连多一眼都不给她,好,她会记得他现在对她的忽视,待她日后将他拿下,一定要让他变成她的裙下之奴。
她发誓!
堂下,所有人一派木然,一言不发。
景立天也不在意众人的反应,拉着女儿坐下来,转头对夜中天笑道:“闹了这一出,让夜陛下见笑了。”
夜中天微笑:“不会,挺有趣的。”
有什么趣?众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景立天哈哈一笑:“嬛儿,还不给夜陛下敬酒?”
龙椅很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景嬛坐的那一侧就靠着夜中天。
当下,她用艺术品一样的玉手,端起玉壶,先给夜中天倒了一杯,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捧起来:“陛下,嬛儿敬您一杯,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您比一比。”
夜中天微笑,举杯:“会有机会的。”
这是双方有约的意思吗?
众公主冷冷看着这一幕,心已经沉到寒潭底部。
“朕还有事情要说。”景立天心情却舒畅了一些,环视众人,威严的道,“之前梅林里发生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朕查过,那是有人提前知晓嬛儿将于今日回宫,心里容不得她,便利用极为高明的易容术,让人冒充嬛儿作祟,以此败坏嬛儿的名声。就在刚才,慎刑司在梅林小屋的香炉里验到了迷幻散的残渣,可以认定,毅力乃是被贼人所陷害,无需为此事承担任何责任。”
今晚办的原本是夜中天的欢迎宴,结果却变成了自曝家丑的表演宴,他对此也感到颜面无光,极度郁闷。
但他没有办法。一来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且当众为嬛儿证明清白,证明身份,二来……在黑月之王的面前,再怎么丢人都是可以被容忍和原谅的。
毕竟,曾经被黑月之王踩在脚下、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大人物多了去,多他和嬛儿两个不多,少他和嬛儿不少。
所以,他实在没必要太在意夜中天会因此看轻他和嬛儿。
堂下,麻木已久的众人终于有了反应,接头交耳,窃窃私语起来。
说起来,梅林小屋的事情确实疑点重重,不管是景琅公主也好,景嬛公主也罢,哪里有必要在宴会开始之前去勾搭景毅呢?
众人从一开始就意识到可能有人在陷害景毅,或者说是在陷害“景琅公主”,但因为后宫的女人们都讨厌景琅公主,便对这种可能性视而不见,拼命将脏水往景琅公主的身上泼罢了。
现在,景琅、景嬛的名誉都被洗清了,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重点上:到底是谁在幕后谋划了这一切?
谋划者到底想干什么?
其最终目的,果然还是让景嬛公主嫁不成黑月之王,为其他公主铺平道路吧?
“为了杜绝有人继续鱼目混珠,损害嬛儿的名声,”景立天拔高声音,压下众人的私话,“朕现在宣布,今后就由四儿贴身侍候嬛儿,如若有任何人在宫里看到没有四儿跟随的嬛儿,即刻抓捕,带来见朕,不必有任何顾虑!”
四儿,便是四公公的小名。
四公公当即出列,行礼:“奴才遵命。”
而后他就退到景嬛的身后,垂首恭立。
就在之前,皇上和景嬛公主就分别跟他说了这事,他还与景嬛公主商定了如何确认公主身份的“暗号”,以此确保假景嬛出现时他能明辨真伪。
他相信,有了他和“暗号”这两个证明手段,幕后主谋休想再故伎重施。
至于景嬛公主是不是景琅公主这个问题,他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