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向着声音所在看了出去,却在看到是古珩瑾时齐齐低下了头。
原因无他,连日来,南宫牧和古珩瑾一直有些不对付。以往二人都没有摆在明面,而最近却是能被一眼看出来。
有人暗暗琢磨了一番,却发现这君臣二人的争执是在长公主病逝后才开始的。虽然知道缘由,但也没人敢去触二人的霉头,苏浅予三个字已经隐隐成为了月国皇室的忌讳。
果然,南宫牧的语气带着森森的寒意。
“摄政王真是为国为……民啊!朕真是自愧不如!”
轻笑传来,却不带一丝喜悦之意,“陛下过谦了,臣听说最近陛下也是夜夜挑灯,勤勉学习……”
南宫牧的眸色一沉,心中猜测起身边的叛徒来,面却仍是挂着浅笑,“毕竟朕没有摄政王的才华,也只能用勤补补拙了”,语罢,又话风一转,应了方才说到的赈灾一事,“既然摄政王有心救百姓于水火间,朕也不会不准,只是不知摄政王想要带谁前往?”
眼风一扫,低着头的众人更是缩了缩头,一个个装起了鹌鹑。
见状,南宫牧神色间隐隐带了抹得意之色,略带挑衅的看了眼古珩瑾。然古珩瑾并不理他,毫不在意地倚在身后的椅子。
犹如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用尽全身力气才打了出去,却打进了棉花里一般,南宫牧心感无力的同时,也升起了隐隐的烦躁。
“既然诸位大人都有心无力,这次赈灾的事情,不妨就从此次科考中崭露头角的人中选择罢。”
南宫牧心间的郁气更添了几分。
此次科考涌现出了一大批具有真才实学的学子,但因为文人那些讲究,却纷纷投入了古珩瑾的门下,奉其为师。不单如此,就连武举中的人也听闻古珩瑾徒手接下武试状元来势汹汹的一掌、救了苏浅予后对他心生敬佩。
想到已逝的佳人,南宫牧心中一痛,再无心同古珩瑾争斗,说了句任由古珩瑾选人后就宣布了下朝离开了。
而古珩瑾并没有多加拖延,指了文试武举的各前三名,又点了几个有经验的人,就带着户部的赈灾队伍动身前往了江南郡。
清风拂绿柳,美景最江南。
初春本应美不胜收的景象,因为一场洪水而变得满目疮痍。由北及南,一路行来,古珩瑾看了许多逃难的人,但当真的到了地方时,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得更加糟糕。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因为早有附近的军队领命前来,大部分灾民的尸首已经被清理,只有小部分还在城间。即便如此,空气中仍充斥着发霉的潮气和隐隐的尸臭气。古珩瑾神色如常,有的文士却已经有些受不了,跑到路边呕吐了起来。
前来接洽的将领虽然见怪不怪,但仍是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和古珩瑾说起了灾情。
最为月国南部最为富饶的地区,江南郡所辖之地人口众多,因而也灾情显得尤为严峻。洪灾爆发不过五天,就已经有数万人死去,且因为瘟疫的蔓延,这个人数还在急剧增加。
作为风国的皇子,古珩瑾自然也知晓医理,虽说不精通,但基本的药物药理都很清楚。虽然风国所在之地常年严寒,鲜少疫情,但他也明白这瘟疫的可怕。
没有去往早就安排好的住所休息,古珩瑾先是命医官去研究疫情,斟酌开药,自己却携了几人去往了江边。
江面辽阔,湍急的水流撞击在岸边塌陷的堤坝,溅起蓬勃的水汽。
一众士兵们顶着迷蒙的烟雨,将一袋袋泥沙垒砌在岸边,阻止着水流继续向城中蔓延。
付出已经初见成效,洪水的势头被渐渐遏制,跟随而来的人已经开始向着那军官表示敬佩,唯独古珩瑾皱起了眉。
“可有想过洪灾出现的根本缘由?”
一句话,令所有人齐齐愣住。
倒是许水北反应得,“王爷是说,从根源治理?”
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古珩瑾又看向面隐隐发红的将领,却也没有真的发难,“江南郡虽临江而设,但月国建国百年,却并未出现如此严重的洪灾,你们可知为何?”
略略思索,这次开口的却不是许水北,而是武举的探花,一个名叫文景帆的年轻人。
“下官家乡也是临河而居,同样未曾受过灾。而原因似乎是每年都会依据第一场雨后的水位,来清理河道淤泥,甚至拓宽河道……”心思电转间,他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宜疏不宜堵!”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几个熟悉水利的人却犹如醍醐灌顶,当下也无需古珩瑾多做安排,自己就开始在一旁简易的亭子中商讨起了后面的重建之法。
人各有所长,显然水利并非古珩瑾所擅长的,但许水北在,他便也安心地离开了此处,向着城内的隔离区走去。
隔离区域住的多是已经感染了疫情的百姓,极是危险。一路,随行的将领阻拦了几次,但古珩瑾的想法仍是未曾动摇分毫。见状,他阻拦的心思收了回去,心中却生出了感动和钦佩。
隔离区很快就到了,不同于其他地方淡淡的臭气,人远远的就能闻到隔离区附近浓重的酸气。
古珩瑾的眉微微一皱,那将领也是满脸无奈,“只是通过用醋熏蒸,降低疫情蔓延的可能。”
微微点了点头,古珩瑾迈步进了院子。甫一入门,就有人递了干净的面罩和手套来。穿戴好这些防护装备,那将领才领着古珩瑾继续向前走去。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