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封敏达一愣:“缺什么?”
“经纬度约数。”沈宸轻轻道。
细封敏达自然不懂什么是经纬度什么是约数,沈宸却也不解释——事实上他也无可解释,虽然他对李文革的种种新学文深信不疑。李文革也还不敢贸然对他普及地球是个大圆球这样地地理学知识,在李文革看来,这是首先要与这个时代地数学家和地理学家沟通地事情,和军人们说这些,目前似乎还不到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军中只有李文革一个人可以凭借着大体的感觉以及星辰地方向分布大约估算出部队的经纬度。
沈宸求这个数据,是为了换算太阳正午时分地影子倾角。然后与头几天的倾角相互比对。以确定部队是否偏离了正确的行军方向。
走到李文革歇息之处时,沈宸却发现这位大将军将亲兵都赶得远远的,一个人背着左手用右手在地上画圈,一面画圈一面口中喃喃自语。
初时沈宸还以为这位大将军也发觉了行军路线有些诡异正在亲自测算,然而听了不到两句他便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李文革咬牙切齿正在念叨的那些话语和字眼与此次行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半分干系。
李大将军口中不住念叨地是:“……真他不是男人,亲一下不敢,拉拉手都不敢么?亏你丫也号称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真他娘地丢人……”
“李大人要韩夫人出仕做官?”骆一娘惊讶地看着陈素,陈素不用如何试探就能知道这是真地惊讶。她苦笑着摇着头道:“这话是在庆州时候和我家官人说的。有高启正知州佐证,至今也不知大将军是真有此意还是与外子说笑话,惟其如此,才不能让人放心呢!”
骆一娘抬头静静看着陈素,忍住笑轻轻道:“此举惊世骇俗,也难怪韩夫人困扰!”
陈素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是将我韩陈两家放上炭盆烘烤。如今经过大将军两年来的霹雳手段。延州世家势力大衰,正是文官声势最盛之时。若是这个任命一出,韩家也好陈家也罢,立时便是延州文官的公敌,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要视我们两家为眼中钉肉中刺。远的不说,东城如今就坐着一位相公,还有州府的秦布政,萧提刑,这些大人物无一不是正统的儒门弟子,被他们视为寇仇,韩陈两家,还有安稳日子过么?”
骆一娘半晌无语,听着陈素的诉苦,不由得问道:“大人为何要做出如此措置呢?”
陈素愣了愣:“妾身正是就此事来求教于罗姑娘的,罗姑娘怎么反问妾身?”
骆一娘笑笑:“韩夫人说笑了,我一个蠢笨的女人,怎会懂得这种军国大事?难道不是韩夫人已经猜到了大人地用意,特来节度府求证地么?”
陈素又是一愣,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半晌,她才缓缓道:“我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浅见识,只怕是妄测了大将军的心思,说出来的话,罗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骆一娘笑笑:“韩夫人但说无妨!”
陈素静了静心,道:“自三代以降,女主临朝或许有之,女人做官,却是凤毛麟角,数千年也不过平阳昭公主一人而已,那还是神尧不曾做皇帝之时的权宜之计。大将军之所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作此亘古未有之事,妾身以为是权谋手段而已。如今延州的世家势力被大将军打压得再无复往日威风权势,州府政务全都落在科制出仕的文官手中,李丞相在延州文官中威望卓著,除大将军之外,再无他人可以抗衡。在眼下大将军和李相公交情亲密地时候,这种局面虽然还无所谓,但是日后却难免在权位职责上有所冲突。世家既然视大将军为寇仇,大将军自然不能依靠世家来对抗文官们,但权力却不可一日无制衡,因此大将军异想天开。想要以妾身为延州判官,借此在韩陈两家与延州文官之间造成隔阂障碍,两边争权斗势,大将军才能居中做主,这是权谋之道,原本也无可厚非。只是,韩家和陈家在毫无所知地情况下便被卷入漩涡,大将军总也该给我们两家一个实在交待才是……”
骆一娘轻轻笑了笑:“原来韩夫人已经将事情看得如此明白了,只是此事总要大人亲自来给韩夫人说清楚,妾身不过是个寄居节度府的弱女子,这种军国大事,恐怕无能为力呢!”
陈素摇了摇头:“这只是小女子地揣测之词。且不说大将军不在府中。就是在,韩陈两家又怎能仅以此揣测之词来问罪于朝廷的节度使大将军?”
骆一娘点了点头:“所以韩夫人便来这里见妾身,是想妾身在大人面前代为询问证实,以求得一个实在回话,是吧?”
陈素点了点头:“不错,若是机缘适当,还望罗姑娘在大将军面前为韩陈两家代为美言。虽说权术之道,这原也是常理。然则无论韩家还是陈家,都实在不愿意卷进这种州府权势争斗中去,若是大将军能够收回成命。自然最好。若是大将军不肯,家父就不得不考虑将陈氏一门举族迁往关东,投靠妾身夫家了,相信大将军也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吧?”
骆一娘静静盯着陈素,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韩夫人——您真是过谦了,大人希望您判官延州,恐怕不是有意挑拨陈韩两家与延州文官之间的关系。我虽认识大人不久。然则在这桩事上,总觉得夫人是猜错了……”
陈素抬起头。一对明眸望着一娘问道:“姑娘如何知道?”
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