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儿都可状元及第,会写几个字会算几个数都能做官,这样的好事,才高八斗如杜勉(自以为)之流,如何能够不动心?
最起码秦固自己就知道,高家姚家的各房子弟原本对李革的科举不屑一顾,去年秋闱更是严谨自家子弟下场去丢丑,除了老幺高绍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间临时报名参考以外,这两家的子弟基本上都没有出现在去年的秋闱。然而这种情况到了今年的春闱,却突然间变了风向,高允和姚公望的长子姚士存联袂来访自己,为族子弟说项——作为副主考的章那边更是门庭若市,上门请托之人络绎不绝。
大约也只有主考官陈素那边,大家知趣地没有上门。
这也无形减轻了秦固和章的压力,恶人自有陈素去做,到时候与不,对这些请托的事主都能有个搪塞之词。
此次科举延州高姚王韩四大家族第谋取了功名者多达八十三名,几乎占到了春闱取士总数的四分之一强,只是均在二甲三甲之列,一甲进士及第的三名骄子,均被外地生员夺去。
灵州回乐生员杜勉以七门科目总分五十九分的成绩状元及第。
庆州乐蟠生员郑鹏远以七门科目总分五十二分的成绩榜眼及第。
庆州庆阳生员卫瑀以七门科目总分五十分的成绩探花及第。
对这个结果,秦固也十分的无可奈何,李太尉这个让人笑掉大牙的科举取士方法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题目和分数相制,使得考官从动手脚变得十分困难。
就像现在,明明所有人对这个考试结果很不满意,然而分数如山,谁也说不出什么,要去改分数,不要说这事情做起来很难查起来容易,做了之后后患无穷,现下那位韩夫人就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却有谁愿意去冒这个风险跳这个陷坑?
这种绊马索一样的制度设计下,章会乖乖配合陈素一点都不奇怪。
杜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愿以偿以状元身份入节度府为教谕参军——当然,暂时还是检校,因为有权布正式任命告的那个人目前正在云城下吃沙子……
陈素点了点头:“这份札子,其实不过是于周昭去岁应试制之一变,主旨并无差异”
“周昭”指的是周茂生同志,去年以一篇白话的《论教育》被太尉大人亲笔点了个满分的幸运儿,现任八路军节度昭参军事,在节度府分管“舆论宣传及意识形态工作”(太尉语)。
秦固笑笑:“韩夫人,节度度支,一向由尊驾总理,当知今年的入出如何,就是此刻,吕易直疏浚无定河河道的公还压在长史书房的案头没有批复,咱们这位太尉,是个只会张着手散财的粗疏人,他哪里知道七州之地百余万生民都要吃饭,赋税全免,又要疏浚河道修缮道路开垦荒地流通商贾,如今更是干脆带了浩浩荡荡数万大军去辽境炫耀兵威,兵马一动,粮库全空,朝廷又在限制我们自淮南买粮的粮船——朝廷也在河东与北汉交兵,也要粮食。这份札子里要在各州县设八十八所蒙学,糜用何来?又哪里去寻那许多夫子去?”
陈素点点头:“杜教谕拟的这份札子,可商榷者确实颇多,本也不指望使君能批复,故此题头便是札子,并非正式行,使君有意见,尽管与杜教谕明言,待太尉回府,才好正式具禀上”
秦固点了点头,看着杜勉:“励之,你算过没有,八十八所蒙学,七所州学,总共要花费几何?”
“励之”是杜勉的字。
杜勉点了点头:“承蒙使君垂问,学生核算过,以延州货值物价论,一所蒙学最少要花费十五缗制钱,庆州略少,也要十三缗到十四缗,灵州须十缗以上,盐州大约须六缗,宥夏两州约核四到五缗,河州情状学生所知甚少,不能估算”
秦固赞许地点了点头:“励之终归是用了心的,这个花算,大致不差,依你所言,越是上县,靡费越多,且非偶一为之,岁岁均需拨付,你也当知晓,节度现下亏空甚巨,这项开支,是万万担负不起的……”
杜勉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秦固一眼,咽了口吐沫:“学生有个愚见,以为此事大可不必官家出钱……”
……
赵匡胤松开已经几乎全然没了知觉的右手手掌,对面的一个汉军都校斜斜栽倒,肩头上嵌着一柄刃锋上满是缺口的直刀,这是赵匡胤在一个时辰内砍残的第四柄刀。
此刻仍旧围在柴荣身周的,还有不到六百人马。
骑兵冲阵,没了度也就没了优势,因此历来骑兵冲阵,必着重甲,必积初,否则便向契丹骑兵一样,列阵不战,生生拖死敌军为止
可惜的是,这些兵法上所教授的内容,和此刻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全然相反。
柴荣御驾前出,两百牙兵在前,四个指挥的兵力侧卫左右,直直冲向正面的敌阵,距离过短,不但不能加,反倒要极力控制马,否则一旦拉散了队形,零零散散撞上去非但无效,反而会被敌军觑到空隙,赵匡胤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带着两百牙兵将柴荣的战马团团围在了当,便那么压着马以随意溜达的步缓缓朝着汉军阵线央靠近。
张永德率领的十七个指挥的兵力出阵慢了一线,然而却先于牙兵与汉军接战。
赵匡胤带着一队牙兵,将自己的皇帝死死压在身后,怒火满腔的柴荣不断策马朝前挤,都被一个个咬着牙绷着劲的牙兵们毫不犹豫地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