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走到队尾看了看闭目养神的细封敏达,笑着问道:“冻僵了吧?放你下来走一阵如何?活动一下手脚,还有不短的路程呢——”
细封敏达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冷笑着问道:“活动手脚?你要解开我的绳索么?”
李点了点头:“是啊——捆了这么久,怕是你也有些僵了!”
细封敏达轻笑道:“你不怕我逃跑?”
李点了点头:“怕!”
细封敏达瞥了他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李。
“来人,把捆着他手脚的绳子解开……”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细封敏达猛地睁开眼,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李。
军官和士兵们也是一阵忡怔,不过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倒也没对队官这惊世骇俗的命令做出甚么非议,沈宸亲自跑了过来,直接上去解开了捆着细封敏达手脚的绳索,满怀敌意地拍了拍他腰部以示警惕,然后径自跑回前面去指挥队列。
细封敏达惬意地活动了活动手腕子,然后翻身下马,在雪地上跺了跺脚,缓缓迈开步子,不做声地走了起来……
李解下马背上的奶酒带子,打开自己先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这酒实在酸的要命,他塞上塞子,伸手递给了细封敏达,笑道:“你们的酒真难喝——”
细封敏达毫不客气地接过酒袋,打开塞子咕咚咕咚先灌了一气,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喝的酒……”
“请问——这位大人,可不可以将小人的绳索也解开?小人保证不会逃跑……”
侧后方马上传来一阵怯生生的话语声……
细封敏达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李诧异地回头看去——却是那个依然被绑在马上的拓跋光兴。
这个家伙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膀大腰圆身材健壮,一脸的络腮胡子,两只眼睛也颇大,浓眉,一副相貌堂堂的好汉模样——若是不看此刻他脸上那副谄媚的神情的话。
对这个家伙,李倒也颇有些兴趣,从名字上看,此人倒真的可能是李彝殷的儿子,只不过可惜蒙古人没给西夏修史,拓跋家的族谱没有流传下来,因此除了那些先后继任族长位子的人,李一概都不知道。
他微笑道:“你叫拓跋光兴?”
“正是,正是,不过小人祖上便被天可汗赐予了国姓,小人叫做李光兴……”
“李光兴……李光睿是你什么人?”李随口问道。
“他是小人的大哥,如今在夏州任衙内都指挥使,大人认识我大哥?”拓跋光兴惊喜地问道。
“不认识!”李笑着道。
“……”
“李光俨呢?他也是你哥哥?”李又问道。
“他是小人族弟,如今在银州任防御使——”拓跋光兴得意地道。
“哦——如此说来你的兄弟们混得可都比你好啊……”李嗤嗤笑道。
拓跋光兴呆了一阵,苦着脸道:“求大人开恩,若大人肯放小人回去,小人定教我兄长和弟弟们以牛羊财帛来重谢大人,小人言出必践,请大人务必网开一面……”
一直默不做声的的细封敏达实在听不下去了,沉声道:“光兴少爷,你好歹也是拓跋家人,给彝殷主人留点颜面吧!”
拓跋光兴顿时变了脸:“你这贼奴,若不是你出卖,我又怎会在这里?你自家无能被捉了,偏偏还要把我扯进来,我若是回到绥州,绝不与你干休……”
细封敏达脸色一变,迟疑了半晌方才解释道:“我没有出卖你,他们是寻着马蹄印找去的,不干我的事……”
拓跋光兴大骂道:“你这贼奴,休要骗我,若非你拖累,我怎会被擒,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小心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细封敏达张了张嘴,却没再说出话来,脸色已然阴沉已极。
一旁看了半晌的李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对细封敏达这个勇悍的鹞子垂涎了好久了,只是一直想不出办法如何才能收服此人,此刻见到这般场景,哪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也不说话,回身便用木枪的枪柄狠狠抽了拓跋光兴一记,冷然喝道:“做了俘虏还敢如此嚣张?你以为你老子是夏州节度使我便不敢杀你么?”
拓跋光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引得无数丙队士兵回头观看,几个曾经审讯过细封敏达的兵卒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李队正——”细封敏达想了想不妥,开言道:“光兴少爷不同我们这些死人,你还是不要折磨他了吧……”
李闻言,收回了木枪,冷冷叱道:“看在细封兄弟替你求情的份上,老子便饶你这一回,再敢多半句废话,我立刻将你剁了喂狗……”
拓跋光兴缩着头坐在马上,背后被木枪抽打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虽然对细封敏达仍然不满,却也真怕这个蛮不讲理的队官真个在这荒山野岭将自己杀掉,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细封敏达听了李的话,心中暗自苦笑,他又如何不知李是故意离间自己与拓跋光兴之间的关系,只是此时此地,这事却又解释不清,更何况就算李不挑拨,只怕那个纨绔子弟也会把帐记在自己头上。李与自己立场敌对,如此做无可厚非,怨只怨自己命不好,居然跟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搅做一处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哦?奇怪?怎么讲?”李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我伤了你的人,又险些要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