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高绍基厉声道。
“慢!”李一声断喝。
满屋子的士兵都被他吓了一跳。
李冲着青筋暴起的高绍基笑了笑:“衙内要是不想给高侍中惹大麻烦,还是不要滥杀得好!”
高绍基气急反笑:“好你一个狂徒,你到说来听听,杀掉一个小兵,我能给侍中惹来甚么麻烦?”
李淡淡道:“那个家伙是我抓来的俘虏,他是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的儿子……”
这句话又令全屋子的士兵和军官愣了一下,高绍基嘿嘿笑了起来:“你还真会说笑话!”
李叹了口气:“是不是真的,衙内审问一下他不就知道了么?”
高绍基眼珠子猛转,他实在有点拿不准李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这家伙还真是有这么一股凛然的风度和气势,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居然还压不下他的气焰,李彬这老匹夫,怎么调教出了一个如此难缠的角色?
“李彝殷的儿子又如何,定难军如今臣事北汉,难道他的儿子做了俘虏便杀不得么?”
话虽如此,连高绍基自家都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色芮厉忍,他自己知道,若李说的是真的,老爹是万万不肯杀掉外面那个人的。
本来只是解除一个队头的兵权而已,如此兴师动众本来已经罕见,中间竟然闹出了这许多的枝节,更是令高绍基有些头痛。
李却显得颇为悠闲,神态自然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高绍基想了良久没有头绪,只得挥手道:“将此人押入府中地牢,严加看守!”
闻言,李眼中精光略略一闪,面上神色虽然没有变化,心下却早已计较盘算开了……
……
书房内,高允权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高绍基轻轻走了进来,他却丝毫没有觉察。
“事情办完了?”
高绍基一怔,他以为父亲睡着了,正在踌躇要不要叫醒父亲,没想到老家伙却根本没有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爷子的掌握之中。
他点了点头:“押到地牢去了,我过一阵便下去审问!”
高允权摇了摇头:“那是个凶悍顽劣的硬骨头,你未必啃得动……”
顿了顿,他又道:“有那个管家的口供,只要能搜出那五十套步兵甲,有没有此人的口供便都无所谓了……”
他睁开眼瞥了儿子一眼:“丰林山那边,怎么样了?”
“前营已经出动了,赵羽亲自带队,最迟今日晚间,便应该能够解决。”
“尽量少杀人,杀人多了,有甘天和……”
“放心吧爹,不会杀多少人的,整编而已,只是要搜查一番营寨,夺去姓李的兵权……”
“赵羽成么?他除了会喝酒,我看不出他有甚么其他本事……”
“爹,你便放心吧,前营一百二十多号人,丰林山上充其量不过三四十人,又没了头脑,要解决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么?”高绍基自信满满地道。
“但愿吧……”高允权叹息着道。
……
沈宸和梁宣蹲在栅栏的后面,隔着作为隐蔽物的柴堆和草垛,仔细瞄着在军寨外曈曈擅动的人影默然无语,陆勋蹲在他们的身后,正在低声报告着上望寇台观察的结果。
“……州城方向没有动静,西面的塔也没有人占领,好像总共便来了这么点人,都聚在寨门外面。没有分兵,侧翼没啥危险,不过刚才有一队兵开进了村子,到现在还未见出来,看样子是找麻烦打秋风去了……”
“……正面的敌人人数和装备情况呢?”
“一百二十人以上,站在前面的二十几个人披着甲,有四十多个人手中的木枪枪头似乎加装了枪刃。有一个骑马的,在后面转悠,离我们站的地方似乎有五六十步远吧,望楼在山顶上,离的太远,没看清楚相貌——”
“……奶奶的,他们这是想做甚么?”梁宣看着寨子外面翻翻滚滚的人流皱起眉头道。
“……在整队……”沈宸冷笑着道。
“啥?”梁宣眼前飞舞起了小星星……
沈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参加过以前的左队行军吧,不记得了么?发兵之前,我们也是这么整队的……”
梁宣咽了口吐沫,咧着嘴道:“整个队用的着花上两盏茶的光景功夫?”
沈宸“哼”了一声,盯着寨门外的拒马没说话。
当初李坚持要在寨门外设防御设施,大家全都以为是队官为了增大体力消耗故意刁难大家的手段,如今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是未雨绸缪的高明之举,没有这些枝杈横生奇形怪状的防御设施,外面这些熊兵只怕早就一窝蜂地冲进来了,营寨里根本没有预警和反应时间。
“寨子里的人听着——”
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外面的人开始喊话了……
“……丙队队正李已被高节度革职拿问,奉彰武军节度军令,我率弟兄们来接管兵寨,识相的列队出营来受缚,若有迟疑,莫怪本营无情,一把火烧了寨子,教你们一个个葬身火海……”
“……”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陆勋迟疑着道。
“是前营赵指挥——”沈宸咬着牙冷笑道。
“奶奶的——他竟然说队官被革职拿问了……”
梁宣顿时站了起来:“丙队的事情,轮得着他来啰唣么?”
“蹲下!”沈宸一把便将他扯了下来,“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弓箭,不要站起来!”
陆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