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转眼间香案已经摆设完毕。
陶谷站了起身,自身边随从手中结果了黄绫面的帛书制文,李文革正待上前,却见这位五代有名的大诗人南面站立,面色庄重地道:“延州节度观察判官李彬接旨——”
李彬走到大堂正中,面对陶谷撩袍跪倒,口中道:“臣——李彬——!”
陶谷展开诏书,念道:“门下:司牧之用。明德敬上;使守之责,治吏恤民。故汉以郡国,唐因州镇,皆上启台阁。下治曹县,劝黎庶以农桑,积仓縻尽丝黍,教化行于君子,刑罚止之枭。彰武军观察判官李某,久历州幕,长巡边郡,有治事之材质,多恤民之言行,劳形黎庶,功在国家。使其纳宣忠力、巡牧州县,朕其望焉……故承制委命,授之延州观察处置使,兼度支榷税使,卿钦服予命,益厉乃诚。可。”
他念得抑扬顿挫,亏得李文革这些年泡历史论坛,古文功底还算可以,也着实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后面的任命官职他还是听得明白的,李彬由观察判官而观察使,这可是个质的飞跃了。
李彬叩首道:“臣李彬——叩受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这道旨意算是宣读完毕。
陶谷伸手搀起李彬,笑着道:“文质半生七品,如今年近花甲骤然朱紫,也算修成正果了!”
李彬豁达地笑道:“这份恩典来得着实不易啊!”
他这句话中颇有点讥讽怨怼的意味,陶谷身为京官,自然不好接这个话茬,只笑着将圣旨双手呈给李彬,回身取过了第二道旨,叫道:“芦子关巡检使、彰武军前营指挥、宣节校尉李文革接旨!”
李文革学着李彬的样子,面冲陶谷跪倒,道:“臣——李文革——!”
陶谷轻轻咳了一声,念道:“门下:将帅之委,奉天讨逆;校尉之设,摒寇御边。故秦汉拟制符节,魏晋承之斧铖,皆上膺天命,下制黄泉,编士卒以军旅,砺什伍于锋镝,清宁至于桑梓,矢刃加诸寇夷。彰武军宣节校尉李某,久戍军州,曾当逆虐,治军严整有度,御敌骁勇多略,边塞逞威,芦关浴血。朕闻功以爵赏,职以能任……故赐符授旌,擢之延州防御使,兼本州团练使,知本州事,权知彰武军事,晋忠武将军,卿钦承予德,益勇乃忠。可。”
李文革听毕,迟疑了一下,叩首道:“臣李文革——叩受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身,躬身双手接过圣旨。陶谷回过身去,自随从手中端过一个盛放着许多个卷轴纸卷地托盘,笑道:“李将军,高侍中尚在,陛下暂时不好赐你节铖,圣旨当中也不宜公然允你单独建镇,不过陛下也不愿委屈了将军。此乃三十六道武官授受敕牒,是陛下下旨兵部特意为你制的,虽然没有名义,然则一个军镇的编制,仿彰武军例,一个不少,全在此处了。请将军纳领。”
李文革当即大喜,躬身接过,再度谢过皇帝的天恩。
陶谷这时回身吩咐随从退出堂外等候,折从阮站了起来,李文革正自疑惑间,李彬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
陶谷自怀中又取出一道圣旨,道:“两位不必跪了,这是密诏,请两位立听诏旨!”
李文革心中诧异,看折从阮时,却是一脸坦然,心下顿时也安定了下来。
陶谷展开圣旨读道:“门下:党项猖獗,窃据银夏,虽未称国,王其土久矣,朕以其偏僻,不欲加诸刀兵;孰料宵小狂悖,竟连横太原刘氏,寇我军州,犯我关隘。今特旨设关中北面行营于延州,以统辖永安、静难、朔方、彰武及新编军镇,拜静难军折氏为行营都部署,以其子德扆及彰武军高氏为行营副都部署,授延州防御使李某为行营马步军都虞侯,授朔方军冯氏为行营都监。关中息攘,延庆安危,悉付卿等,钦哉!”
李文革这才明白过来,和折从阮一道谢恩受命,这才对陶谷道:“秀实公,请后厅用饭歇息!”
安顿好了陶谷,李文革略带着一点点兴奋向内堂走去。
朝廷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高家完了,延州的命运,李彬一家的命运都已经彻底被自己所扭转改变。
虽然还没能成为真正的节度使,但是自己距离这个一方诸侯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了。有险隘的地形,有九个县的土地和人口,有一支正在逐渐成长起来地军队,自己在这个时代赖以生存的本钱,正在逐渐变得雄厚起来。
如果能给我三年到五年的时间,我或许能够让未来的西夏帝国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吧……
或许,有了我的参与,这个混沌而黑暗的时代,能够早一点结束吧?
李文革一面想着,一面推门进了后堂。
“拐点——我知道了——这便是拐点——!”
一进门,便听到一个男中音兴奋地喊道,“我明白了,这便是拐点……”
是啊,这便是拐点,是延州地拐点,是李彬一家命运的拐点,也是自己这个新的人生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