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张国昌任东州市常务副市长时,经常向别人介绍说:这是我的秘书。听起来我像是他的私人财产。现在我才知道,我就是我自己,我谁的人也不是。这个认识越来越透彻,能有这种认识得益于我一直是一个精神上独立的人,我懂得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
我还有许多新的生路,我突然想到鲁迅先生在《伤逝》中的一段话:
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样跨出第一步。有时,仿佛看见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蜿蜒地向我奔来,我等着,等着,看着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
我其实已经跨出了第一步,跨出这一步时是清醒的。但是,这却更空虚于新的生路,现在有的只是初春的夜,竟还是那么长。我活着,我总得向新的生路跨出去,那一步。
张国昌的注射死是在春天进行的,李国藩的死也是在春天,死神选择春天接纳他们,大概是希望他们的灵魂再生。灵魂真的能再生吗?......オ
很显然,这里的张国昌就是贾朝轩,而李国藩就是肖鸿林,丁能通几乎一夜没合眼,一口气读完了这部长达二十多万字的长篇,他掩卷长叹,看来顾怀远要重新选择另一种人生了。顾怀远虽然另类,但果然能成为一代文豪也不枉此生。想到这儿,丁能通心中生出几分羡慕之情,他连打几个哈欠,望了一眼窗外,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13、盗矿(1)
就在丁能通酣畅淋漓地顾怀远的长篇之时,十几个黑影扛着镐拎着锹,趁着夜色潜入了矿山,很显然,这十几个人对矿山的路线熟得很,即使没有灯光,他们也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早已被铁丝网封闭的坑口处。
他们撕开铁丝网跳下去,沿着一段三十多米的轨道来到第二道门,然后又扭断第二道门上的锁头。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你们进去尽管挖,我和小六子在上面给你们放风,狗日的罗虎不给我们工资,我们天天晚上来挖。
进入巷道的十几个人中有人回应:大哥,你就瞧好吧!
眼看着十几个人沿着巷道看不见了,大汉和小六子回到了坑口。
来,小六子,抽根烟。 大汉瓮声瓮气地说。
小六子赶紧给大汉点上火,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四处张望,山风吹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掩了掩衣襟。
大哥,咱们得挖多少天才能卖出咱大半年的辛苦钱? 小六子问。
大汉无所谓地说:管他呢,小六子,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连市长的条子都不好使,咱只好自己动手了,我也想开了,只要咱们弟兄们心齐,够胆量,不怕不发财!
小六子高兴地说:大哥,要是真有了钱,你得帮我说上个媳妇!
没出息,娶什么媳妇,有了钱,城里的小姐都是你的。
大汉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然后踏上大脚,咬牙切齿地蹍了一脚。
早晨,群山环绕的前插镇掩映在一片雾霭之中,房舍古朴清朗,静谧幽深,早起的人们不紧不慢地走过街口,一份超然和闲适的心态跃然眼前。
昨夜罗小梅没睡好,早晨起来左眼皮一直在跳,老话讲,男左女右,女人左眼皮跳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惦记着昨晚喝多了的丁能通,一大早就开着奔驰车驶进前插宾馆大院。她想陪丁能通吃完早餐,领他去矿山看看。
罗小梅敲门时,丁能通还在酣睡,正梦见远在加拿大的妻子衣雪挎着薪泽银的胳膊逛街,丁能通气坏了,要上前理论,可怎么也拔不动腿,眼看着衣雪与薪泽银有说有笑地进了一家咖啡馆,他想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正在呻吟之际,被门铃声惊醒,他猛然坐起身,头上渗出些许细汗。
谁呀?等等! 丁能通睡眼惺忪地喊道。
怪梦让丁能通有些不祥之感。
通哥,我是小梅!该起床了。
丁能通赶紧穿好衣服开门说:小梅,你先坐,我洗把脸。
丁能通说完,走进洗手间。
罗小梅从床头拿起顾怀远的长篇《心灵庄园》,随便翻着问:通哥,你好像把这本看完了?
丁能通从洗手间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昨天晚上酒醒后,看了一宿,天快亮才睡。
写得怎么样?罗小梅妩媚地问。
写得挺灵魂的,说不定顾怀远因祸得福,将来会成为大作家。
既然你看完了,我拿回去看看。
不过,看完替我还给张铁男。
两个人正说着话,罗小梅的手机响了。罗虎,一大早打电话有什么事?罗小梅不耐烦地问。
姐,不好了,出事了!
瞧你慌慌张张的,死人了?
可不是死人了!昨晚有人盗矿被毒死了!
罗小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自己的矿区居然有人敢盗矿,而且命丧矿井。
罗小梅挂断电话有些紧张地说:通哥,你自己吃早餐吧,矿上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
丁能通从罗小梅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他关切地问:怎么矿上死人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还不太清楚,我得赶紧赶过去。
13、盗矿(2)
小梅,我和你一块去。
丁能通毫不犹豫地说完,拿起外套就走。
路上,罗小梅一边开车一边与张铁男、牛禄山、黄跃文等人通了电话,然后,油门踩到底,奔驰车飞速向矿山驶去。
赶到天沟乡矿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