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脸,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逼回自己的那不争气的眼泪,扭回头,硬邦邦地对他说:“性格这块,我读了很多心理书。不知道准不准确,我只是照这个分析,大致的打造了自己一下,你喜欢的我,其实根本不是真实的我。对不起,我这点--”
“咣当”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所有的残忍。
笔记本电脑被砸到墙上,撞裂了装饰灯,电脑屏幕碎裂,金属角落严重凹陷,玻璃灯完全炸开,一个银片擦过薛璨东的侧额,鲜血瞬间流淌下来。
顾悠僵在原地,盯着他流着血的额头,像被人封了喉一样,痛苦到窒息。
薛璨东缓缓地从床上起身,整个人像被罩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冷到了极致,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地走出了卧室,只留下房门被缓冲吸力‘碰’的一声轻轻阖上。
这一刻,所有的残忍停止了,同样的,所有的幸福也随之被埋葬了。
☆、第44章
我们的人生观, 其实就像搭积木一样。
在岁月的长河中, 一块一块地被堆积上去,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结实壮观如城堡, 有的则歪七扭八四不像。
顾悠的积木,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便轰然崩塌了。谎言不是谎言, 真相也不是真相。这不仅仅是目标消失所以怅然若失那么简单, 这是种毁灭。近十年的青春岁月,多少的血泪和隐忍,为的……其实就是证明一个‘正确’。
证明父亲是对的, 清白的。证明他的人生,甚至是证明她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是不需要被人诟病的。
正是这种强大的信念, 驱使着她在黑暗中前行,而且坚韧无比。
在薛国梁的办公室里,看到那封最终调查报告之前, 她一直深信自己是正确的,光明的那一方。不然她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立足, 至少她没办法在自己的人生观里立足。
正是顶着那个‘正确的,有意义的’帽子, 她才能说服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中,违背自己的本能去前行, 伤害一个又一个的好人。甚至到后来,即便深信自己是正确的,她还是会对自己的自私残忍,深深地厌恶和唾弃着。当别人越好的时候,恰恰显现出她的可悲和可耻。
可这些她能忍,因为心中有个强大的信念:我这是在替我的父亲洗冤。
然而当薛国梁那份白纸黑色,记载得清清楚楚,且毫无作假可能的调查报告,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被毁灭得彻彻底底。
目标消失、世界崩塌,父亲和她……并不是饱含冤屈、忍辱负重的受害方。他们,只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一场凄凉,愚蠢,可恶,又可悲的笑话。
作为一个笑话,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在这个笑话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什么资格为人妻,为人母?
这段由谎言堆砌起来的情感关系,即便开了花结了果,也是虚幻的假象。因为这背后的丑陋和算计,她历历在目。而且化成毒液浸在她的骨髓里,随时随地地折磨着她。他越好,他勾画的未来越美好诱人,那毒液就越发得疼痛。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面对无辜的薛国瑞一家,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不忍心,也没脸再去残害他这一家了。丢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资格谈论幸福。
别的宽容是仁慈,她却不能让自己无耻地接受这份仁慈。薛国梁或许为了侄子的幸福,能闭只眼装什么都没发生。可薛国瑞夫妇和薛璨东,这三个彻底无辜的人,却让她无颜面对。在人格上,她低他们一等。尤其是两位长辈。
薛璨东……
能让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喜欢上自己,甚至结婚生子,而且最后无条件地相信她……其实,已经足够了。至少对一无是处,全面破碎的顾悠来说,那些曾经的甜蜜假象,已然够她去回忆了。
什么样的人怕失去?……没有活过的人。
她活过,也短暂地拥有过,足矣。
昨晚他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倒是特地吩咐管家看牢她,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这种做法让她有点意外,却也明白他需要些时间来查一些事,做一些决定。她愿意等他。
……
【爱刺激,厌恶无聊,切记要时刻勾着他,不能一味顺从。】
【冉嫣,失败的纯恋爱患者。要吸取教训。】
【上一秒坐在沙发椅上,喝着咖啡说分手。下一秒又因为安全问题,提出同居。这男人的确很善变,却有责任心。划重点。】
【成功进入薛家,但薛国梁跟预期有误差,需再做观察。其他人……友善。】
【三亚机会好,孩子?】
【太过轻而易举了,要谨慎些。】
夜里两点半,薛璨东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他这会儿有些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只看了那么一遍,一些被她备注下的语句就彻底进入了脑子,一有空就出来骚扰他。
活了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