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代人的财富积累让朱家在宋地享有朱雀的美誉,与此同时,朱家也受制于宋地。
青山君让朱家传话,朱家不敢不传,姚溪桐知道这一点,只是不知朱家与青山君到底走得有多近。
他问:“朱家锦缎能够成为贡缎,是靠青山君在朝中斡旋吗?”
朱志高摇摇头,道:“贡缎一事儿全凭朱家多方斡旋,耗资颇多。实不相瞒,朱家与其他富商相比,根基太弱,万事都要用钱打点,这些年已有入不敷出之感……朱家耗费巨资发展海运,武家也做,又与朱家不对付,这几年真是举步维艰。”
石桌上的那壶水开了,姚溪桐帮朱志高倒掉残茶换过新水,自己却沿用萧宝儿的杯子,续了点儿热水端着捂手。他问:“若我能帮你拿下梁地与齐地的锦缎生意,你可以借此成为朱家的主事人吗?”
朱志高目瞪口呆的看着姚溪桐,惊叹他好大的口气。朱家若能把这两个地方拿下了,相当于把生意做遍了大夏全境,这怎么可能!
他不便打击姚溪桐,只说:“姚兄若能做到这些,志高愿意回去争上一回!”
“我要的不是争取,我要你必须成为朱家的主事人,无论用什么手段。”
朱志高隐隐从姚溪桐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这人真有那么大本事让朱家生意遍布大夏,只怕他要的不是主事人,而是言听计从的傀儡。
他道:“姚兄,你要求的事儿,志高不敢承诺。”
姚溪桐用手扣着石桌,慢慢说道:“我是生意人,知道做生意讲究公平。我的人因你而离开,这是你欠我的;我帮朱家把生意做进梁地和齐地,这是你欠我的;如果这些还不够你下定决心,我再退一步,把朱志娟的消息告诉你。”
朱志娟是朱志高的亲姐姐,有关她的事儿一直压在朱志高心头。
咋听姚溪桐提起,朱志高压抑住想要知道一切的心思,问:“我姐不久前病逝于庙中,听说有些与朱家不对付的人在胡乱嚼舌根,该不会他们口中的胡话被姚兄听去了吧?”
姚溪桐非常欣赏朱志高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并冷静的从他这儿套话。
他道:“杀害你姐姐的人在武家,若你愿意合作,我自会告诉你那人躲在何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武家与朱家不对付,但要说武家的人会杀害我姐姐,这事儿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朱家人都知道的事实。”姚溪桐说着就将他们在驿站所见所闻据实告诉了朱志高。并道:“驿馆就在大都与宋地之间,主事和小厮全都活着,这种可以轻易查证的事情我又必要骗你吗?”
朱志高从不知朱志娟与武俊私相授受,更不知朱志娟从退婚,装病,到私奔全都瞒着他这个亲弟弟。除了这些,家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为什么没人跟他说真话,他们打算欺骗他到何时?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你是朱家长房嫡子,他们怕你出事,武氏三杰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你可以给我武果的消息?”
“何止武果,我可以给你武家所有消息,前提是你成为朱家主事人。”
朱志高一直以商人自居,在没有深入了解姚溪桐之前,他觉得自己非常会做生意。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眼前这桩只赚不赔的生意却让他踌躇万分。
他是来姚府辞行的,顺便完成青山君交给他的任务。不知怎地,任务完成了,他却被姚溪桐牵绊住脚跟,始终没法走出姚府。
绕过照壁就是大门,一直等在哪的车夫肯定焦急不已。怎么办呢?明知这桩生意不好做,却按捺不住想要与姚溪桐交易的念头。只怪姚溪桐太懂人心,提出的每一项交易都能戳中的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又一盏凉透的残茶被姚溪桐泼到墙角,冒着热气的新茶再次注入朱志高的茶杯。看着升腾的白色水汽,这个想要为姐姐鸣冤,想要帮助家族的年轻人终于接纳了姚溪桐的提议,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事情。
在此之前,他问了一个问题,“既然是生意,买卖双方肯定要彼此信任,你那儿的消息和办事能力,值得我信任吗?”
姚溪桐露出了进门后头一个笑容,“包子铺不是百年字号,却一直奉行童叟无欺。若我给了你不实的消息,包子铺的招牌你大可叫人拆了去。”
“你……你……”
朱志高总算明白自己搅入了什么样的浑水,北辽公主的事情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朱家有条不成文的家训,族中子弟无论何时都不要卷入政治斗争。银子是赚不完了,风险与收益并存,滔天富贵的背后都是万丈悬崖。朱家只挣辛苦钱,不挣富贵钱。
姚溪桐看出了朱志高尽量掩饰的恐惧,安慰道:“朱兄,出了这扇门,我只是齐地乡绅之子,娶了公主的探花郎。朱家与包子铺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带领朱家全族投奔你们认为的明主。”
这种安慰比不安慰还要糟糕,投奔明主是怎么回事?天下要乱了吗?
“姚……探花郎,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包子铺只做生意,不理朝局。朱家想必也是这种打算,我们合作愉快。”
朱志高一点儿也不愉快,如果真像他说那样——乱世将至,朱家当务之急便是找势力投靠,以求能在乱世中好好活下去。
“探花郎……”朱志高还想多问一些信息,姚溪桐却将端在手中很长时间的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