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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令妤实则未将侍女织月的小心思放在心中,如她和陆昀这般,身边爱慕的仆从都不少。若是处理不好这些小事,陆昀也不会是名冠建业的陆三郎了。她心神不宁地回了自己住所,又去看了看已经睡了的妹妹,跟侍女嘱咐几声。
灵犀欲言又止,想跟罗令妤说秦媪似来到建业的消息。
可惜罗令妤有心事,没有看到灵犀的神色,转身就走了。
罗令妤没有睡意,她心情激荡,也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清院”与陆三郎的玩闹,他的笑容,他的唇,他与自己那暧.昧不清却始终不点明的关系……仍是置着那口气,看谁先承认,看谁更喜欢。
爱意覆水难收,然于陆昀这般骄傲的人来说,他一定要诉清最开始的源头,说明白缘由……她的骄傲,又何尝比他少?
罗令妤心事重重地坐到案前,磨砚许久,沉腕提笔,两列诗句跃然纸上——“千秋要君一言,愿爱不移若山。”
她盯着这两列字半晌,沉思间,门外传来陆二郎的声音:“表妹睡了么?我来看看你。”
陆二郎已经被领到了门口,罗令妤随意用镇纸将宣纸压住,就笑盈盈地去开了门。月明似秋水横波,照于舍前,陆二郎被罗令妤领着入室寒暄。陆显打量着她:“今天的事,表妹没事吧?”
罗令妤奇怪他大半夜过来竟关心这个,便敷衍答了。
陆显专注看她:“三弟受了伤,行动不便,你要多照顾他。”
罗令妤诧异:“这个自然……”
虽然陆昀诓她,吓得她以为他就此好不了了,但心里暗恨是暗恨,她也知道自己该照顾陆昀啊。
陆显凝视她,很不放心:“不要因为他受伤轻,就不理他……”如梦中时,罗表妹便不知三弟手腕的伤,只一心看着衡阳王,根本不在乎陆三郎。
罗令妤:“……”
她胸脯起伏,微怒:“二表哥这是什么话?他都那样了……哪里是受伤轻?”
被表妹用“你真没良心”的眼神质疑,陆显不生气,反而愉快一笑。心里放松了,陆显就有空扫一圈房舍,一扫之下,他看到了案头墨迹未干的字。陆二郎走过去,笑道:“表妹还有闲情写字啊……”罗令妤没拦住,她的字落到了陆显手中。
陆显正要评价一下她的好字,但看到她这笔字,他倏而一怔。陆显想起他平时并不关心罗表妹,并不认识罗表妹的字体。但眼下他看到的这幅字,字迹他是认识的——因在梦中,当建业城破,太初宫毁,隐隐约约的,陆显见过这笔字。
“千秋要君一言,愿爱不移若山。”
那时陆显以为这是罗表妹写给陛下刘慕的,世人以为这是皇后对陛下的告白示爱,梦中罗表妹从未解释过……若罗令妤是这时候写下的这个字……那她在即将被指为衡阳王妃的前一刻,她都是喜欢陆三郎的吧?
☆、第60章
陆二郎俯眼:“表妹为何写这两句诗?”
罗令妤赧然:“夏夜枯坐, 无所事事。心有所感,是以伏记。”
……
月似霜雪, 遍地银亮。
衡阳王府中, 少年公子回来后,就将自己一人关到了屋中。孔先生等门客心忧敲门,然刘慕看他们的眼神如林野异兽般, 如烈火上的钢刀般,警惕, 古怪。孔先生心一咯噔,刘慕已抱着酒坛关上了门——“谁也莫招我!”
刘慕靠坐在舍中墙根,酒坛堆在脚边,他一坛又一坛, 豪气无比地喝下去。
喝酒喝得急,清酒顺着喉咙滴入袄衣中, 刘慕手盖住半张面, 露出的半张,眉目间神色时而迷惘, 时而溢满戾气。
“啪——!”
刘慕摔了一坛又一坛的酒,他浑身发抖, 看到月光如水一样浮照而来, 一**,一重重。那月色光华, 在他眼中如同扭曲影子、突出刺刀一般——就好像这么多年来, 他的皇兄将他当仇人一样提防着。他还以为兄长疼自己!
那刺刀, 随时准备向他捅来。
刘慕喃声自问:“……而我又做过什么?”
他曾阻止兄长登基么?没有。
他不服气兄长立太子么?也没有。
先帝对他的偏爱,已经让他成为了陛下的眼中钉。这一次的刺客只是一次,下一次,他再无能些,身首异处才是陛下要见到的。
刘慕唇角下扯,笑得森然。再摔掉手里抱着的酒坛子,少年俊俏面容显得有些扭曲狰狞:“你把我当敌人?你年纪这么大了,昏庸无能,朝政混乱,全靠世家扶持。你以为你是好天子?你以为世家真的在乎你?你不过是他们谋取私利的工具而已。你这般无为,竟然还提防我……嘿,你不想给我的,我偏要拿到。”
“你这样的都能做了帝王,凭什么我是被你暗杀的那个?滑天下之大稽!”
“兄长……敬你!从此后,你我兄弟……就做个口头上的兄弟吧。”
衡阳王刘慕一个人喝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