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蹬在他腹部,借力滑脱出去,罗韧竟不觉得疼,持着匕首站起来。
那一头,猎豹也抓住链网站起身来。
她伤口比罗韧深,鲜血淋漓滴在地上,像小朵绽开的嫣红的花。
真奇怪,蛇形刀的刀柄处有伸出的三角,三角处有锯齿,是用来保护手腕的,而且近身搏斗时,方便卡死对方的匕首。
她刚刚,为什么不用蛇形刀呢?好像是并不清楚这刀有这样的功能。
有飘渺的疑惑,半天的云一样从脑海掠过。
不过,不及去想了,第三个回合开始了。
这一次,是对冲。
说不清是谁攻谁守,只记得冲到一处时,罗韧突然心念急转,错步闪身到她身后,一手摁住她肩膀,另一手钳她咽喉,她双手迅速抓住罗韧胳膊,一个大力下拽,想把他拽个过肩翻,中途知道自己力气不够,一脚蹬住边上链网,身子上扬,蹬蹬蹬连上三步,似是想从这钳制中脱身,罗韧早料到她意图,几乎是有样学样,与她前后脚蹬住链网,然后半身翻转,借着自身重量,将她狠狠压跌在地上。
半空跌落,几乎能听到她骨架和地面碰撞的闷响。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罗韧再无犹疑,一只手握住她两手手腕,膝盖狠狠压住她腿,另一手一翻,匕首的锋刃便压到她喉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罗韧咬牙,狠狠剜视她几秒,脑海中过电影般。
——塔莎娇憨的,红着小脸,忸怩道:“我是爹地的小女儿,国王和王后都是疼最小的孩子的。”
——尤瑞斯在水里兴奋地扑腾着,说:“罗,我是一条黑鱼,在中国,黑鱼很珍贵吧?”
——青木对着他大吼:“九条命!罗!九条命!”
罗韧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手上一沉……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身下的猎豹,那只没有被眼罩罩住的眼睛,缓慢地,流出了眼泪。
她竟然哭了。
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罗韧浑身发抖,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个微凉的晚上,树林,木代的泪水滴落在他持刀的手上。
他喉结滚了一下,下一秒,几乎不受控般,一把扯掉了她的眼罩。
看到她的另一只眼睛,含着泪,清澈,而又明亮。
不是的,怎么会这样?巨大的恐惧、后怕,裹挟着狂喜,罗韧双手颤抖,胡乱地探向她脖颈、耳后,她脸上精妙地贴合着什么,那是取模粉倒出的脸部模具,他拭到贴合处,狠狠往外扯开……
有低沉的、女人鬼魅般的冷笑声,经由话筒和音响效果,在厂房空旷的上空盘旋,辨不清方位和来处。
那个声音说:“杀了他。”
话音刚落,身下的木代眼神蓦地凌厉,伸出手臂,狠狠扼向罗韧的喉咙。
罗韧翻身撤开,再起身时,她已经站起来了,伸手慢慢理过头发,另一只手里,握着那把蛇形刀。
“木代?”
她不回答,蛇形刀在手里转了个刀花。
☆、尾声
罗韧知道,这架,打不下去了。
那是木代。
他的武器是匕首,锋利无匹,在皮肤之上轻轻一撩就能见血,她身上的伤口还在冒血,他做不到拿刀子对着她。
除此之外呢?
他擅长近身格斗,每一招下手都重,之前的过招,如果不是木代躲的够快够巧,残了也是有的——现在,让他的拳头往哪处招呼?她那么纤细、用青木的话说,细伶伶风一吹就倒。
罗韧想笑,笑不出来,手一松,匕首就落到地上。
与他不同,木代的所有思绪和意识似乎都被那句“杀了他”牵引,眼神冷漠而没有焦点,好像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她盯着他,攥紧蛇形刀,猱身扑上。
罗韧左支右绌,处处受制,承她拳脚,也受她刀锋,拳脚还好,木代的力气不算大,但刀锋无眼,只要进肉就会见血,最最凶险的一次,他一记重拳到了她肋骨处,硬生生滑开——肋骨之下保护的,是全身最重要的脏器,万一勒骨折断□□内脏怎么办?身娇体弱的小丫头,她受不了的。
她却不管,借着这滑脱之势绕开,反手向着他后背就是一刀,从左肩斜下,直豁了整个后背。
罗韧痛的眼前发虚,恍惚中,看到木代蹬蹬蹬踩住链网,飞檐走壁样直上,然后身子倒转,膝盖猛弯,向着他直撞过来。
这一撞几不曾翻江倒海,她的膝部顶撞他左右胸腔,罗韧胸中气血翻滚,几乎是被她压翻在地,模糊中,看到她蛇形刀高高扬起,向着他胸口斩落。
罗韧意识飘渺,目光越过她肩膀,落到高处。
那里,原本是没有人的,但是现在,他突然看到了黑洞洞乌漆漆的枪口。
电光火石间,罗韧忽然反应过来。
猎豹要杀木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