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会相爱。姻缘是天注定的,注定他在劫难逃,他就必须沦为阶下囚。可是不敢太明目张胆,怕让她反感,也怕唐突了她,她应该被温柔对待。 这次她有选择的权力,是不是再爱上他,或者觉得不合适,扬长而去,他都能够理解。可惜渡亡经找到了,并不表示万无一失,谁有这个修为唤醒他?如果这次招齐 师父的三魂七魄,他会不会在他离世时又生私心?他承认自己的占有欲早就大得无法克制了,所以宁愿通过其他途径,也不能冒这个险。
之前心里一直悬着,如今踏实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站在灯下,弯着一双眼,微微笑着,比任何时候都美。很高兴看到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是心里纵然激荡,也只有尽力自持。不要那样浓烈,淡淡的也很好。
他把玉竹枝重新挂回她脖子上,“七天之内。七天之内唤回我的魂魄就可以了,现在经书还是由殿下自己保管。”
他 抬着手,袖笼里飘出沉水的味道,醺人欲醉。莲灯有点脸红,他就在她眼前,她想看又不敢看,目光总在闪烁。但愿他没有察觉她的傻样子,漂亮的人总让人紧张, 她的反应应该还算正常。尽量显得端庄大方一点,她站直了身子,保持呼吸顺畅,但他似乎遇上了难题,链子上的搭扣找不着了,便前倾身子,努力探过去看她颈 后。
这样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了。她僵着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听见他的鼻息,平稳而绵长。
尝试了半天终于戴上了,分开之后他也有些难堪,嗫嚅着:“臣上了岁数,眼神不太好了。”
她木讷地看他,“国师不老啊,怎么上了岁数呢!”
他说:“臣空有一副皮囊。”
国师这样平易近人,真是难得的好品性。莲灯对自己说,年纪大些的看尽了世态炎凉,更睿智博学,哪里不好?尤其她对他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述。
“我和国师以前见过吗?”她掖着两手看他整理案上的书籍,“总觉得和国师很相熟似的。”
他想了想点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这种感觉不是一面之缘能够构建起来的,她歪着脑袋思量,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只得放弃了。
他把东西都归置好,揭了灯罩吹灭烛火,蒲团周围暗下来,她怔怔道:“国师不修晚课了么?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走走逛逛。”
他回头笑了笑,“我又不是和尚,没有晚课一说。平时是要到戌正才安置的,今天例外。殿下来了,总不能慢待殿下。”
他 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她在身边,怎么让他静得下心来!细算算,有十几日没见了,这十几天她想不起他,他却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虽然现在和以 往不同,要恪守本分,以礼相待,但只要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他的心就像在沸水里翻腾,什么都做不成。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想去牵她,忽然一凛,忙把手收了回来。含糊地打着岔,往前指了指,“臣的卧房在那里。”
这九重塔,外面看上去不算多复杂,里面的陈设和区域划分却雅致合理。国师是个懂得生活的人,他的卧室大而舒适,她站在门口看了眼,比她的房间还要豪华些。可是不好意思进去,支支吾吾说:“我改天再参观吧,今晚我住哪里?”
他垂下眼,掖着广袖微笑,“这九重塔里只有一间卧房。”
她霎了霎眼,“那我霸占国师的房间,多不好意思。”
他的表情很纯洁,“没关系,我的卧榻大得很,两个人睡一点都不挤。”
两个人睡?她惊恐地望向他,“国师,这好像不合礼数。”
他嗯了声,“殿下一向不爱墨守陈规,今天怎么说起礼数来了?”见她红了脸,复一笑,“塔内的确只有一间卧房,你睡榻,我睡重席,放下帘幔隔开就是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塔门已经关上了,四周黑洞洞的。她对这里不熟悉,不敢一个人乱跑,只好乖乖随他入内。他请她坐下,自己卷着袖子给她打水拧巾栉,动作不急不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闲淡优雅。然后递了手巾过来,和声道:“殿下一路奔波,梳洗过后就休息吧!”
莲灯愣愣接过来,“不敢劳动国师……”
他未置一辞,退到另一边,扬手放下了纱幔。
她有点走神,来神宫是为了救他性命,结果他健在,她却糊里糊涂在这里留宿了。她走时没有知会昙奴,她应该很着急吧!神宫的人办事都喜欢另辟蹊径,连带着她也身不由己了。
她抓着巾帕探看,幔子轻而薄,依稀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她压着嗓子叫,“国师?”他应个在,她讪讪笑道,“你待谁都这么和善么?”
他听了沉默,半晌才说不,“我只对殿下和善。坊间传闻国师不近人情,这话没说错。以前为了避免与皇子官员们有交集,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