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微闪,淡淡问道:“只是,还是我先前的话。这爵位如今是大伯承袭,将来自然也是三弟的,与我只怕没什么相干。”
姜红菱眸色微冷,轻轻说道:“所以我来问二爷的话,二爷若有意,不如取而代之?”
顾思杳闻言不语,这话若是传到旁人耳里,当真是惊世骇俗,然而他却已大约猜到了什么。
上一世,顾忘苦便对红菱心存邪念,这一世也仍旧是贼心不死,想必又是做了什么羞辱她的事情,方才令她动了杀机。
想至此处,他双手不觉紧握成拳,面沉似水,一时没有言语。
姜红菱看他不语,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然而话已出口,没有回头的道理,索性直言相告道:“二爷知道,我是个寡妇,膝下又没有孩子。现下有老太太、老爷太太在,凡事还好。待到了将来,这侯府易主,我可就成了人砧板上的鱼肉。与其落在他手中受辱,我宁可……宁可你来当这个家。”话说至尾处,她脸上有些泛红,连话音也低了几分。
这话声量虽不高,却如春风化雨,落在了顾思杳心中。
他看着眼前这女子,虽早就熟知她的性子,晓得她是个有主张的女人,却依旧为她这番胆魄折服。换做旁的孀妇,有几人敢有这般作为?
以及,她信他。
在身陷困境之时,她想起来的人,是他顾思杳。只此一点,已是令他开怀不已。
顾思杳眼中微有波澜,按捺着胸中的汹涌波涛,清冷的眸子紧锁着眼前这清丽女子。
姜红菱见他久不开口,只当他对这事并无兴趣,又或自己的言语惹怒了他。
本来,这调唆人家兄弟阋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她对顾思杳的性情,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两人今生相识至此时,交情也不过寥寥。顾思杳的确对她照拂良多,也并非如前世那般闲云野鹤,无上进之志。然而她又怎能断定,他会为了权势爵位,就同她联手?
自己此举,是太过冒失唐突了!
姜红菱的背上不禁沁出了些许冷汗,微风自窗外吹入,竟添上了几许寒意。
正当她进退两难之际,顾思杳忽然开口:“好。”
只这一字,掷地有声。
姜红菱微微愕然,旋即明白过来,竟有几分不敢确信,不禁失声道:“你……你说真的?”
顾思杳锋利的眸光紧凝在她身上,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水色的薄唇微弯,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是红菱开口,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姜红菱柳眉微蹙,只觉这话说不出的怪异,然而她却不及去细想什么。顾思杳已然走到了她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身量极高,几乎超出她一头来,藏青色松竹纹玄色滚边直裰勾勒出精健的身躯,龙脑香那清冷的气味扑面而来。俊美的脸庞上清冷寡淡,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却缠着一缕炽热而又不甚分明的情绪。
姜红菱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腰身却抵到了桌边,再也后退不得。
顾思杳周身那不容忽视的气势,以及那男性的气息,都让她猛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个成熟而精干的男子。
记忆里,顾思杳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于她也是彬彬有礼。
这份压迫感,是历经两世,皆不曾有过的。笼罩在他阴影之下,抵抗不得,逃脱不得。
姜红菱不觉螓首微垂,目光停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不禁想起了那日落水之后,为他所救之时,被他抱在怀中的情形,她忽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顾思杳真正想要的,似乎不是爵位。
嫩白如春葱一般的十指紧握着桌沿,她强行将自己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轻声道:“二爷既然答应了,那……可有什么打算?”
顾思杳看着她粉面微红,俏丽嫣然的样子,心底倒也觉不能将她逼得太急,向后退了一步,反而问道:“既然是红菱来寻我的,红菱可有什么打算?”
姜红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夫婿已死,侯府这边只剩下一个顾忘苦。但若是他也没了,侯府为家业承继,定然会另做打算的。”
顾思杳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只要她开口,除掉一个顾忘苦又算的了什么?何况,他本就深恨此人。
只是,她那句夫婿,令他心头陡然不快。
按下不悦,顾思杳面色淡淡,开口道:“这话倒是不错,但他到底是侯府的三少爷。除掉他,也并没那般容易。”
姜红菱方欲开口,顾思杳却向她一笑道:“一切皆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其实,姜红菱本也不打算顾思杳真正动手做些什么,只是在她除掉顾忘苦之后,顾思杳承袭了爵位,成了一家之主,能给她一席之地。然而顾思杳这话,虽是空泛,却让她心中不可思议的心安踏实下来。
此事议定,姜红菱唯恐夜长梦多,不愿在此地久留,便向顾思杳道:“既然二爷答应下来,那我便先回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