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像六月天的一桶雪水,直浇得她透心凉。太医不敢抬头,答道:“回公主,依下官的诊断,少夫人腹中的胎儿刚刚月余。”
长公主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青鸾忙上前扶住她,原本肃立一旁的仆妇李嫂也走上前搀扶。长公主躺到床上,气怒攻心,说不出话来。儿子走了快两个月,她怀孕一个月,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青鸾向太医挥挥手,太医匆匆退了下去。长公主强压怒火,向青鸾道:“你也先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多嘴。”青鸾点点头,依言而去。
李嫂知道长公主有话要跟她说,走上前站在她床边。长公主费力的坐起来,问李嫂:“你服侍过溪月,觉得她人品如何?”李嫂有点为难,只得道:“少夫人虽然不怎么会带孩子,人品却没有问题。奴婢觉得她不会做出败俗之事。”很显然,李嫂看出来长公主怀疑溪月不贞。
长公主叹息一声:“本宫也不信啊,可是太医的诊断说的清清楚楚。”“公主,太医误诊也是有的,每个人胎气不同。”李嫂心地不坏,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也罢,改天你悄悄找个稳婆进来替她号脉,还有,去溪月房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可疑。若是真有其事,本宫绝不会饶她。”长公主心力交瘁,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李嫂奉了长公主之命去探望溪月,溪月对这件事尚无所知,站起来迎接她。“不敢当,少夫人还是歇着吧,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好生保养。”李嫂心情颇为沉重。月牙儿看到李嫂来,亲热的向她扑过来,李嫂抱起她亲了一下。
“公主差奴婢来看看少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若有所需,尽管吩咐奴婢去做。”李嫂看着溪月,见她神色如常,又道:“公子知道少夫人怀孕的事吗?”溪月点点头:“前些天我就有些怀疑,在书信里跟他说了,昨天太医替我诊脉之后,我才又写了一封信明确的告诉他。”
“信已经送出了吗?”李嫂心中疑惑更深。溪月淡淡一笑:“还没呢,我有好多话跟他说,写了好几页,今天差人送出去也不迟。”李嫂见她脸上晕红,知道她和外人说起给丈夫写信,有点不好意思,灵机一动道:“待会儿少夫人写好了,奴婢替你交给金管家,把信送出去。”“好。”
溪月写信的时候,李嫂故意抱着月牙儿在房里到处看看,没有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不一会儿,溪月写好了信交给李嫂。“这是两封书信,一封是给公子的,另一封是给我父母的家信,有劳李嫂交给金管家。”李嫂拿着信走了。
出了竹雨斋,迎面遇上青鸾和凤藻,李嫂向两位少夫人行了个礼。青鸾瞧见她手里的书信,故作无意道:“我和三弟妹听说二弟妹怀孕,过来探望。”李嫂嗯了一声,就匆匆走了。青鸾回眸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眼神中尽是寒意。
李嫂斟酌片刻,决定把两封书信都交给长公主过目。长公主看了溪月写给宇文长风的信,气不打一处来,道:“她在信上写,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她这么写什么什么意思,连长风她也想瞒着。”长公主气冲冲的看了另一封信,这封信除了问候父母,也说了怀孕的事,长公主气极了,把信撕成碎片。
这时,青鸾走进屋来,向李嫂道:“李嫂,二少夫人还有一封信要送出去,刚才忘了交给你。她说请你把信和之前那封一同交给金管家,把信送到谢惠芝府上去。”长公主闻言一愣,向青鸾道:“拿来给我看看。”青鸾面有诧异之色,但还是把信交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去一看,气得七窍生烟,信是写给云飞扬的,印章和笔迹和前两封并无不同,用词极其缠绵,亲热程度比给宇文长风的信有过之无不及,信的末尾也说了怀孕的事。
长公主气得发昏,一阵头昏眼花之后,靠在床榻上直喘气。云飞扬和溪月的关系,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没想到这两人暗地里还有往来。云飞扬到了金陵吗,长公主有些疑惑。她依稀记起来,前些天她进宫去看女儿,遇到太傅郗昶的夫人,说起上回谢府三公子成亲,无意中看到她儿媳妇和一个很俊的青年公子在一处说话。
当时,长公主也没往心里去,溪月和谢府的公子都很熟,偶尔说句话也不是不可能,此时想起来才觉得可疑。若是谢府的公子,郗昶夫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和谢家沾亲带故。那位公子必然不是金陵人氏,所以大家才不认识他。
溪月和谢家一向走得近,云飞扬那时和她相识,自然和谢家关系也不会差,来参加谢府三公子的婚礼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长公主遍体生寒。
青鸾见长公主脸色苍白,关切的问:“母亲,是不是身体不适,儿媳去请太医来替母亲诊诊脉吧。”长公主挥挥手,向青鸾道:“你去请个大夫来,替溪月再诊断一下,把结果告诉本宫。”青鸾得令而去,很快就过来回报,大夫的诊断和上次的一样。长公主终于灰心,向李嫂递了个眼色。青鸾悄悄退了下去。
“你去弄副药来,给她喝下去,齐王府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李嫂刚要出言阻止,见长公主咬牙切齿的样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把话咽了下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