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珉低声道:“怎么回事你清楚。”
张氏闻言,眸中有些恨意:“你还真是护着他了?”
崔家夫妻箭拔弩张,众人不明所以,气氛却有些不对,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院中沉滞的气氛。
“呀,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树就这么倒了,该不会连崔家都有白蚁吧?”
裴斯听了魏熙这话低低一笑:“那可说不准。”
魏熙停住脚步看着裴斯:“怎么不进去,难道崔家没奴仆了,竟让你堂堂崔家大房的独子在这里看门?”
裴斯道:“我这不是怕崔家先祖见了我生气嘛。”
魏熙向里行去,道:“你可是崔大人唯一的亲子,崔家先祖们不知得盼了多久呢,你认祖归宗了,他们稀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裴斯扫了张氏和崔呈一眼,唇角微勾,并不说话。
倒是张氏被魏熙的话刺的心窝疼,忍不住气道:“公主这话就偏颇了,别说郎君已经有了儿子,便是没有,崔家先祖皆是持重之人,定是容不下一个带着娼妓血脉的子嗣。”
魏熙一笑:“那就容的下一个与娼妓牵扯不清的子嗣?”
魏熙这话虽是再问张氏,却是说的崔珉,众人闻之皆变了脸色,唯有两位当事人崔珉和裴斯面不改色,好似没听到一般。
张氏怒道:“公主说话注意分寸,我夫君是朝廷重臣,不是你魏家家仆,容不得你这般取笑!”
魏熙头一偏,奇道:“我不过是问一句,崔夫人这般激动做什么?”
张氏勉强忍住怒火:“这是崔家家事就不用公主关心了,公主还是请回吧。”
魏熙抬手指了指裴斯:“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恩情可不一般,他的事我总得管一管。”
张氏道:“崔家先祖之事,与他无关,公主不必操心。”
“你倒是敢说。”魏熙掩唇一笑:“有没有关系你不知道?”
魏熙说罢不理会张氏,对崔珉道:“阿耶听了您寻回了亲生儿子也是很替您开心的,还说要见一见他的,可今日这事……”
魏熙说着走到树根处看了看,道:“这树怎么倒的如此之巧,崔珉到底是您的亲子,您可别让阿耶替您担心呀。”
崔珉闻言静了片刻,目光在崔呈和张氏面上扫过,道:“依我看确实有蹊跷,仔细查查吧,看看有没有白蚁。”
魏熙闻言一笑:“我方才不过是戏言,崔大人别当真,贵府的奴仆怎么会懈怠到连白蚁都不管。”
魏熙对跟在身后的夷则道:“你过去看看这树根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夷则应是,提了裙摆上前查看,又是闻又是摸的,很是仔细,魏熙看着无趣,便开始打量在场众人的神色。
崔珉早已历练的风雨不动,倒是看不出什么,张氏面上隐隐有些焦虑,这倒也正常,没脑子的人还能指望她藏住心思?而让魏熙惊讶的却是崔呈,魏熙看向崔呈时,崔呈正扭头看向张氏,眼里有些疲惫之色。
魏熙眉梢微微一挑,看向裴斯,裴斯见魏熙看他,也学着魏熙挑了一下眉梢,邪气的很。
魏熙噗嗤一笑,惹得众人都向她看来,魏熙咳了咳,问道:“怎么样?”
夷则接过侍卫递来的匕首削了一块树皮下来,道:“这树皮隐隐有些奇怪的腥味,却又不像正常腐烂的样子,应当是药物所致,奴婢才疏学浅,看不出来是什么药物,公主不如唤个精通药理的来看看。”
张氏闻言一滞,猛然看向魏熙,见魏熙点头,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去看看苏太医有空吗,有空的话把他叫来。”
张氏道:“公主这是何意,不过是一株树,倒了就倒了,何必兴师动众的弄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扰先祖清净。”
魏熙颔首道:“崔夫人说的有理,是我思虑不周,既然如此,你把这块树皮带给苏太医看看吧,快去快回。”
捧着树皮的侍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崔珉看着张氏憔悴面孔上带着的紧张之色,微微一叹,看向崔呈,崔呈唇角颤动,唤了一声阿耶,声音破碎,低的不能再低。
崔珉移开目光,对魏熙道:“公主,这结果一时半会出不来,这里太乱,枯站着也无趣,眼下前边宴席未散,公主不如先移步过去吧。”
魏熙淡声道:“好。”
说罢当先出去了。
魏熙看着前路,心中有些讽刺,今日这事让她想起了皇帝寿宴那一出,栽赃嫁祸,顺水推舟,倒是莫名的相似。
魏熙没去前厅,反而寻了沿路上一座小亭歇了下来,她好似累了,依着柱子闭目养神,崔珉见状将崔家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裴斯一人招待魏熙。
正值炎夏,便是临着水也不觉凉快,夷则不停给魏熙打扇,非但没有让魏熙凉快些,反而扇出了魏熙的燥意,魏熙正待拿过扇子自己扇,却见裴斯已经从夷则手里接过扇子替她扇了起来。
到底是男子,力气大,也不见如何使力,扇出的风就比夷则的大些。
魏熙也没阻止,道:“你倒是殷勤。”
裴斯笑道:“公主今日不就是来给我撑腰的吗,我如何能对公主不殷勤。”
魏熙淡声道:“眼下倒是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阿耶还真是知情识趣的很,也不怕传出些什么闲话来。”
裴斯替魏熙理了理她颊边被风扇乱的碎发:“我那阿耶一向很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