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了,是尚寝局刘司苑手底下的一个小女史, 经人验尸,那女史好似死了有些时候了,应是当时被捆到重物上沉水的,时间久了,捆她的绳子松了,她便浮起来了。”
陈敬担心吓到魏熙,刻意避开了对女尸死状的形容,可他却低估了魏熙丰富的联想能力,魏熙听了陈敬的描述眼前便好似看见了一张泡的发白腐烂,被鱼虾啄的面目全非的脸。
魏熙看着桌上的膳食,顿时没了食欲,她将筷子一丢:“我吃饱了。”
含瑛见魏熙脸色不好,忙吩咐宫人将晚膳都撤了,有些嗔怪的看着陈敬,陈敬也很无奈,这世上可没有几人能拧得过魏熙。
魏熙抚了抚心口,问道:“然后呢?”
陈敬道:“陛下大怒,令人彻查,眼下还没结果。”
魏熙点头,看着一道道被宫人撤下去的膳食,道:“又查案,越查越乱。”
魏熙今夜又没睡好,夜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褥随着她的翻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魏熙有些烦躁,卷了被子抱在怀中,看着床幔上的流苏,流苏轻轻摇晃,晃着晃着,竟有些张牙舞爪的样子,晚膳时她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又出现在她眼前。
白天还好,眼下她竟有些怕了,魏熙对帐外喊道:“蕤宾。”
蕤宾忙应了:“公主是要起夜吗?”
魏熙摇头:“你差人去把含瑛唤来。”
等含瑛匆匆披衣来了,魏熙坐在帐中软绵绵的唤了一声:“含瑛。”
含瑛忙应了,掀了帘幔向里看去:“公主怎么了?”
魏熙道:“我睡不着,你哄我睡。”
含瑛闻言侧身坐在魏熙床沿上。
魏熙拍了拍她身畔的位置:“你上来。”
含瑛闻言脱了鞋子,跪坐在魏熙床上,魏熙头一偏,躺在了含瑛的腿上,含瑛垂眸看着魏熙,如魏熙幼时一般,伸手轻拍着她的脊背。
借着微弱的光线,魏熙的脸显得恬静又稚嫩,含瑛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却见魏熙睫毛颤了颤,道:“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一讲阿耶和阿娘的故事吧。”
含瑛手一顿,眼里带了些哀色:“公主想听什么?”
魏熙语气绵软:“听我不知道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含瑛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是看着娘子长大的,打娘子一出世便与陛下认识了,因着谢公与陛下交好,陛下待娘子也颇为亲近。”
魏熙轻轻嗯了一声:“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相恋的?”
含瑛有些怅惘,有些追忆:“应该是娘子十四岁那年的上巳节,那时娘子在长安贵女中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又是个百无禁忌的性子,曲水流觞没作出满意的诗,经人一起哄便即兴跳了一支《绿腰》。”
含瑛说着,轻轻抚着魏熙软软的发丝:“娘子那一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娘子极为夺目,好似连得天地造化的曲江,都比不得她三分灵秀。”
魏熙听着,眼前好似也浮现出了她阿娘曼妙的舞姿。
魏熙微微一笑,她阿娘的舞应当能称得上“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了罢。
却又听含瑛接着道:“当时娘子的舞本已过半,可却突然传来了笛音,为娘子伴奏,与娘子的舞很是契合。”
魏熙道:“为阿娘伴奏的是阿耶?”
含瑛应道:“是。”
魏熙又问道:“当日阿翁定也是去了吧,怎么会由着阿耶勾搭阿娘呢?”
勾搭?魏熙这话惹得含瑛噗嗤一笑,想到魏熙问的话,又将笑给收回去了:“且不说陛下是君,谢公是臣,便是陛下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只要娘子认定了,谢公也拧不过她。”
魏熙闻言心里有些闷闷的:“阿娘若是不入宫该多好呀。”
含瑛轻声道:“娘子不入宫也就不会有您了。”
魏熙小孩子似的抠着含瑛衣上的忍冬纹:“我有些不喜欢这里了,这里不仅死人多,人情也淡薄,阿耶当初那么喜欢阿娘,现在怕是连阿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魏熙说着,指甲上用了劲,将含瑛衣服上的绣纹抠的乱糟糟的:“他如今都快把柳芳仪宠到天上去了,怕过不了多久,连皇后之位都会给她,也不知阿耶喜欢她什么。”
含瑛握住魏熙的手,将她的手从衣服上拿开:“当心伤了指甲,好不容易养长的。”
魏熙嗯了一声将手蜷回被子里。
“她身份在那里摆着,顶了天也就是个妃,”含瑛说罢,心中有些忧虑:“可陛下对柳芳仪确实太过宠爱了些,她若是安分些还好,偏偏又是那么一副狐媚做派。”
含瑛越说越觉得不安稳:“她那样的人留着也是没什么用的,公主不如趁着她还未惹出什么祸端先结果了她。”
魏熙好似听了什么有趣的事,她起身,趴在含瑛肩上:“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凭柳芳仪那脑子能惹出什么事端,我若是对她动手,先不说用没有用,只阿耶哪里便不好交代。”
魏熙道:“别看阿耶现在不怎么理事,可大局还是掌握在他手里的,有些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若是他想查,定是没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
魏熙这话说完,突然想起了害死谢皎月的饵虺,这毒虫来历蹊跷,皇帝却是没怎么派人查探的,或许在他看来,罪魁祸首都已经寻出来了,一条虫子便不必再查了。
可魏熙